一分一秒过去,碧海医院那么小,郑淮明始终没有回来。
十分钟后,一名年轻的男医生端着药盘走进来。
“郑淮明呢?”方宜心头一空,急切问道。
“郑主任说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过来,他没和你说吗?”医生放下药盘,利落地为余濯处理伤口,并为他输上液,“郑主任说多加一针镇定,没问题吧?”
方宜垂下眼帘,望着满地未清理的血迹,房里的空气好似都随着这句话溜走,变得闷滞、污浊。她心中竟没有惊讶,好似已经料到了他不会回来,只余下淡淡的、如晨雾一般的迷茫。
病房实在狭窄,方宜退到走廊的角落,拨出了一通电话。
嘟嘟——
意料之外的,郑淮明立刻就接了。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对不起,我刚刚接到电话,有事要抓紧回一趟北川。”
可她太了解他,一听就是借口,连装都不装得像一点。
方宜眉头微拧,将手机举到耳边的手有些颤抖。
听不到回音,郑淮明轻轻又问了一声:
“方宜?”
入目只有空荡荡的走廊,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近些日子满腔的不安、害怕和委屈顷刻而出,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方宜忽然眼眶一酸,眼泪唰地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哽咽道:“郑淮明……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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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章大概会越来越高能。
拥抱
方宜一眨眼,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努力想压抑哭声,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她的无助和难过。
电话那头,郑淮明骤然慌乱,连声问:“方宜?你怎么了?方宜?”
方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胸腔中的情绪翻涌,竟一时止不住。从对面男人越来越急切的询问声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掐断了电话。
怔怔地望向窗外,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雾的朦胧是清冷的白色,笼罩着绵延的海岸线。方宜抹去脸上的眼泪,想平静一下心情再回病房。
方宜编辑了一条短信:我没事,你回北川吧。
但手机握在手里,屏幕亮了又暗,迟迟没有发出。或许是心底里还有一丝期待,又或是惧怕再一次失望……
正在她纠结是否要按下发送时,身后楼梯间音乐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方宜!”
她闻声回头,只见郑淮明大步跑上来,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方宜刚想说话,却被猛地拥进一个紧密的怀抱——
郑淮明俯身用力地抱住了她,他的气息瞬间将方宜包裹,她听得到他胸膛中因跑动而加速杂乱的心跳,感受到他在她耳畔急促不匀的呼吸声。
“你没事就好……”
这一刻,方宜顾不得什么前尘往事,更顾不上任何其他人。她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攥住了他的衣角,仿佛这个世界上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听到郑淮明的声音,触到他的体温,她才顷刻安下心。满腔的委屈彻底溃坝,眼泪再一次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面对女孩的哭泣,郑淮明慌了神,微微离开这个拥抱,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方宜眼眶通红,闷声质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我听你哭了,怕出什么……”郑淮明声音嘶哑,无措地解释。
“北川到底有什么急事?你开车出去这么快就能回来?”方宜仰头注视着他,一边说,眼泪一边掉,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发泄过情绪了,尾音带着哭腔,“你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郑淮明看方宜哭得难过,心疼得快要承受不住。他想说什么,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余濯的事应激般地落荒而逃。
郑淮明从未如此怨恨过自己,不住地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