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安全了,可晓得我进城需得担着多大风险?”
“唉~~~实在是我这里人多眼杂,若频繁出城总会让人发现。”
絮叨了两句,二人便也不再此事上纠缠,随后一枝花便如在自家一般寻了张椅子坐下,如此才接着把话音引到了正事上。
“这事大抵不是那帮溃军做的,我们却也白白担心了这么几日。”
话音未落,一枝花已然从点心盘中取了块淡绿色的糕点往自己口中送去,而何士虎却满脸地恨铁不成钢,重重地嗨了一声才细细解释起来。
他想的明白,那谣言的传出必定代表着有人想将这案子硬砸在那帮溃军身上。
这人有可能是因为陷入僵局而无法交差的湖州知府,也有可能是隐在后面的真正黑手,甚至想得再深一些,便连陛下和诸位阁臣也有可能因忌惮而打算认了这个台阶。
当然,何士虎并不关心具体是谁,他唯一关心的是,如果相关势力真的达成某种协议,准备就这么结了此案,那么他们这多少有些瓜葛的人还能得什么好下场吗?
这却非何士虎多想,古往今来不晓得有多少真相就这么掩在了各方势力的勾兑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冤情就随着各种交易逐渐无人知晓。
似他这等曾与上层有着联系的人怎会忽略了里面的关键?
他很清楚,一部堂官遇袭身亡,必定会伴随着滚滚人头,可若那谣言是各方都愿意看到的,那么便得有人成为替罪羊了。
“那我等岂不是死路一条?”
听完何士虎的这番说法,便那糕点再是香甜,一枝花却也没了享用的心情。
他这等吃黑饭的本就奸诈,在一番提点之后如何还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老实讲,若换成三四年以前他只会担心死于暗箭,绝对不会害怕被官府当了替罪羊,可现在靠山都不知是死是活,他又怎敢掉以轻心?
“先前让你出去避避风头,你就死活不肯,现在知道怕了?”
“你说的轻巧,要我避风头?你怎不避?”
对何士虎而言,几乎可称为遍布长兴县的产业便是他何家的立足之本,可对一枝花来说,这安身立命之本却成了手下那班敢打敢杀的兄弟。
说到底,何士虎不可能舍了数代人的积累,可一枝花又怎会舍了前半生累积起来的势力?
何士虎倒也不是不清楚敢打敢杀的手下乃是吃黑饭的本钱,他不过只是因为一枝花不愿外逃而有些气闷罢了。
当然,这般局面也不是没法化解,只是他们的势力终归今时不同往日,实施起来却不知能有几成效果。
“算了,不说这些,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湖里的事。”
“湖里?”
“嗯。”
“你准备去湖里落草?”
话音入耳,何士虎一阵无奈,可当他看见一枝花那极为严肃的表情之后却也不得不解释起来。
他现在能想到的保命之法唯有赶在各方对他们动手之前想明白此案之中的各种隐秘,并将其散布出去,以此来破坏各方之间脆弱的默契。
至于说为何问到湖里
要知道吴易从江南筹得的军粮还囤在湖中岛上,江南多路人马的供给却还靠着那里。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湖州知府那帮人受着各种迷雾所扰,压根就没想过案发之地离太湖不过几十里而已,若有一路人马打着前去运粮的幌子
“嘶~~~~~。”
一枝花终不是什么笨人,待听到这般解释又怎不明白这大抵便是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