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夫!”
这个药童正是昨日送信之人,他将扫帚靠在墙角,急忙上前相迎,“闻大夫说,只要将那封信送给您,您肯定会回来的,您以后能不能留在医馆,别再给那位贵人看诊了。”
忍冬面色未变,藏在袖襟中的指尖却攥紧了丝帕。
她没有回答,强挤出笑容,问:“他可在医馆?”
药童知道忍冬口中的“他”指的是闻俭,点头应是,冲着后院努努嘴,道:“闻大夫刚才还在炮制药材,您可以去药房找他。”
说实话,忍冬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闻俭,他在十年前救过她,甚至还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的少年郎早就变为汲汲营营之辈,事事以利为先,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利用殆尽。
忍冬虽顾念恩情,却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自然要将事情梳理分明。
再过半月便入冬,天气冷得厉害,寒风卷动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忍冬缓步踏上石阶,推开房门,恰好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斯文而又俊雅,不是闻俭还能有谁?
打从那日在街上偶遇后,闻俭再也没能和忍冬相见,分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另一个男人霸占了数月。
他不敢想这数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自上而下、反反复复的端量着忍冬,企图寻找到一些端倪。
今日忍冬穿着鹅黄裙袍,外面罩着正红色的披风,更衬得肌肤如暖酥一般,与先前简单朴素的打扮全然不同,更让闻俭怒不可遏的是,他在女子颈侧瞧见了一枚绯红的印痕,明晃晃的刺眼。
他是大夫,即使医术不算精湛,也知那并非蚊虫叮咬所致,或许是男子情难自禁时不经意留下的痕迹,但更多的可能则是示威。
那位孟公子怕是早就猜到了忍冬会来见他,方才采取这种方式炫耀。
说来也是可笑,他身为忍冬的丈夫,以往从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而碰过他妻子的,除了最初的那名乞丐,还有这位孟公子。
他的忍冬看似柔婉纯善,倒是比他想象中更会勾引男人,否则怎会在马车内做出那等狂狼之举?
强压下胸臆间的怒火,闻俭佯作平静地道:“你知晓了当年的真相,还准备与我和离吗?”
忍冬垂眸,“我不会和离,但我也不打算回闻家。”
听到前半句话时,闻俭心头一喜,还没等他开口,面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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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冲着云杉颔首,她走进药房,将木门阖严,房内只剩下她和闻俭两个人。
昨晚她思索了整整一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闻俭即便不仁,终究对她有着一饭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
成亲这一年来,与其说她是闻俭的妻子,实际上更像他的挡箭牌,他们无法像寻常夫妻那般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但闻俭想要的名分她还是给得起的。
毕竟他们本就有名无实,现在又无甚情意,何必勉强拘在一起?
“你需要一位夫人来隐瞒真相,这一点我可以做到,只是我与你母亲妹妹合不来,与其相看两生厌,不如趁早分开,也好过多生龃龉。”
忍冬本以为闻俭会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怎料青年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倒透着几分莫名的扭曲。
他攥紧女子白皙的手腕,眼尖的瞥见了那抹灿金色。
闻俭心知,这是孟渊赠予忍冬的金镯,珍贵华美,价值千金。他这种普通大夫,就算悉心经营医馆,依旧承担不起这样昂贵的首饰。
嫉妒与不甘在闻俭心头涌动,说不出的酸涩滞闷,但他却没像往日那般,以言语攻讦忍冬,而是刻意示弱,流露出一丝黯然。
“冬儿,就算你不愿宿在家中,也不好继续在孟宅中逗留,昨日隔壁的胡娘子在孟府附近瞧见了你,我费尽心思遮掩,才没让她生疑,若是还有下次,只怕街坊邻里都会猜测你我夫妻不和。”
闻俭松开对忍冬的钳制,轻轻抚过柔顺丰厚的发,他道:“我是个废人,今生今世注定没有子嗣,先前是我不好,害你受了委屈,过几日我会寻个由头,将不育的事实告诉母亲,这样一来,以后她便不会再为难你。”
青年的态度堪称温和,可忍冬始终没有放下戒心。
闻俭分明亲眼看到了她与孟渊的纠缠,以他的脾性,断不该如此大度,偏偏轻飘飘的将此事揭过,实在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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