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阳方堡作战将士不变,放缓反击,营造颓势。新调来的五千将士日夜筑夯土修筑内墙。
黄土潮湿,将死马放血,肉捶打成泥,搅拌在土里增加粘性。到后头,没有死马可用,只好强压着恶心和泪水,将尸体混在土里。
一座内墙拔地而起,空气里弥漫着如同腐烂尸体的腥臭味,沉沉的压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上。
韩自中远远的就看见云霁站在墙下,默默地凝望着墙面。
“墙面还不够干燥坚硬,”韩自中站在云霁身旁,“再等等吧。”
云霁道:“等不及了,让他们烧火来熏。”
“哪还有这么多柴?”韩自中拧着眉。
云霁没有说话,转身看向身后的房屋,韩自中立刻就明白了,她是想拆房烧火。
韩自中故作轻松道:“你可真是一点后路不留啊。”
不多时,刺鼻的烟味和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随风飘散到了契丹营地,将领立刻登高眺望,只见阳方堡黑烟冲天,滚滚浓烟熏黑了半片天。
消息立刻送回了浑河对岸的契丹大营。新王耶律奇衡沉思片刻,找来前线大将军,问:“这两日,宋军动向如何?”
大将军道:“根据探子情报,前线已将宋军的作息摸的十分透彻。常在饭点、深夜突袭,宋军日不能食,夜不能睡,个个面黄肌瘦,斗志全无。特别是这两日,不仅无力反击,就连修补堡垒也是草草了事。臣以为,他们军心涣散,无心再战了!”
耶律奇衡道:“依你看,他们在焚烧什么?”
他道:“臭气熏天,宋军应当是在焚尸。”
耶律奇衡转着茶盏:“宋人与我们一样,都讲究入土为安。你征战多年,可曾见过他们如此异常,竟然焚烧同伴尸体?”
耶律奇衡一语道破其中怪异之处,大将军黑黢黢的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情:“大王是觉得此事有诈?”
“说不准。”耶律奇衡抿了口羊奶茶,“继续观察,不要贸然行动。”
前线大将军走后,粮草督官请求面见大王,他刚一进帐篷,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劝道:“大王,天寒地冻,此次出征所携带的粮草已告急。”
他们在阳方堡前驻留了太久太久,虽然围城战术大有成效,但没有粮草掠夺。实际上,他们与宋军一样,都在消耗粮草补给,只出不进。
耶律奇衡不耐烦的挥一挥手:“不要废话,你去解决粮草。”
粮草督官横了心,道:“下一批补给最少要七八日才能送到,请大王三思啊!”
耶律奇衡高喝一声:“优势在我军,你让孤三思什么?!”
伴随这一声呵斥,他急得一头磕在地上,有点死谏的意味。
耶律奇衡数次吐息,才将怒火压下。沉默良久后,起身叉腰,指着帐外道:“去,派人把他给追回来。”
帐中侍卫闻声而动。
粮草督官送了一口气,抬起血淋淋的额头道:“大王英明。”
前线将军刚出大营,就被身后快马追了回来。耶律奇衡来回踱步,看着下方坐立难安的俩人,咬牙道:“前线加大攻势,乘胜追击。粮草不可脱节,紧着前线用。三日,不,孤给你们两日,两日内务必拿下阳方堡。”
“是!”俩人同声相应。
当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朦胧不清的月亮俯瞰阳方堡,投下一片惨淡阴影。
深夜,死一般的寂静中,大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地忽然猛烈震颤,远方袭来巨大的回声,像鼓点,像急雨,似乎是万马奔腾,一阵阵涌来。
“呜呜呜——”阳方堡吹响作战的号角,霎时间,火把燃起一片橘黄色的海。
摇摇火光映照着将士们惨白的面孔。这一刻,他们格外的默契,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是被挑选出来的守堡将士,有自愿报名,也有抽签而定,无论如何,他们都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勇气。
猎猎寒风下,云霁高举酒碗,嘹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雪夜:“朝廷或许会将我们牺牲视为理所应当,百姓或许会将我们遗忘,但宁武关会记住,阳方堡会记住,这里的每一颗石,每一捧沙会记住。在今夜,我们都会记住彼此。”
她仰头灌下烈酒:“用我们的肉,筑起高墙;用我们的血,洗刷国耻。”
身后传来砸碗声,云霁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韩自中。他神情决绝,走到众将士面前:“我绝不苟活。”
他是将军的儿子啊,底下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他们抱着必死之心,怀着一腔热血,满含胜利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