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划过倦色,时聆转身又坐回榻上,掌心又变出新的酒盏,旁边的小鬼立刻替她斟满酒。
女孩的头抵在地面上,浑身颤栗哆嗦,时聆托着脸靠在软枕上,状似不经意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妇被吓得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言半句会惹她不高兴:“老奴叫李婆子。”
“没问你。”时聆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眯着眼散漫道,“旁边那个,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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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刚想回答,但想了想还是让她自己说比较好,于是碰碰女孩的胳膊,冲着她疯狂使眼色。
女孩咽着口水,强迫自己抬起头与那女子对视,但在看见女子容貌的瞬间,她不由得看呆了,不知不觉就愣在原地。
好美。
她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反应,府里的夫人姨娘加起来都难敌她万分之一。
“小姐!”
焦急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女孩这才回过神来,伏在地上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叫见月……”
“拨云见月?”时聆摇晃着酒盏,轻笑道,“是个好名字。”
不料见月却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与年岁不符的深沉:“我娘是低贱的乐伎,所以叫贱乐,她在雪地中跪了一夜,我爹才为我改名见月。”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来不及被风吹散就消失在空中,时聆撩眼看她,眼神中染了些莫名的情绪。
手轻轻一松,酒盏便浮在空中,两个小鬼齐力接住,而后安安稳稳地放到了案几上。
时聆拎起长裙,款款走到她面前:“同样为人,你母亲哪里就比别人低贱了?只有懦夫才会欺负弱者,以此获得快感。”
“那所谓的尊贵和低贱,又由谁来既定?”
时聆弯腰拉住见月的手腕,用力将她拉起,手腕有些痛,她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始终无法挣脱。
时聆另只手毫不留情地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那藏于云后的明月:“看见了吗?在晦暗的夜色中,它是唯一的光亮。”
“既然这世间肮脏恶浊,黯淡无光,那你就做自己的月亮。”
56?山鬼
◎拂开身边弥漫的云雾,终能窥见后面明亮的月光。◎
黑暗中皓月高悬,微凉的山风拂过,吹散天边相连的云团,这才得以窥见朦胧云雾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见月怔怔地望着天上浮动的云影,呢喃自语:“做自己的……月亮?”
时聆冷哼一声,骤然松开手:“你若自轻自贱,那便没人瞧得起你。”
一时没站稳,见月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手腕被掐得通红,她禁不住伸手去揉:“可是……”
“没什么可是。”时聆打断她,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不耐。
醉意渐浓,时聆眼角染上薄红,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人影模糊了刹那,她揉着眉心,神色略显疲惫:“我对你悲惨的身世不敢兴趣,也不想听这些。”
话落她转身向软榻走去,疏影横斜间,时聆站在萧瑟的树下侧首回眸,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不过,若是我哪天心情好了,还是愿意听你一说的。”
见月只好将话都咽回腹中,可还是忍不住伤神,自己生如草芥,如今又是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捉回去。
“青荧。”时聆倚在软枕上,安然自若地吩咐着,“找几个小鬼去给她们搭棚子。”
青荧脆声应道:“是。”
听她的意思是要留下她们,李婆子喜极而泣,连忙拉着见月,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时聆掀起榻边的帘幔,柳眉轻挑,潋滟的眼波慵懒扫过地上的两人,她掩唇轻笑:“哎呀,忘记说了,我是这里的山鬼,不爱别的,就是喜欢吃人。”
而后她随意挥了下手,身边两个斟酒的小鬼便飞到李婆子面前,龇牙咧嘴地吓唬她,李婆子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下一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小鬼身后传来:“是不是很可怕?”
李婆子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是咬着牙道:“只求姑娘能收下小姐,老奴死而无憾!”
“你太老了,我就喜欢吃小孩,越年轻越好。”时聆伸出舌尖,轻轻触碰了下唇角,转眼又去看见月,“你觉得呢?”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丧命于此,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见月跪在榻前,额头触地,不慌不忙地道:“若是姑娘想,见月别无二话,只求姑娘给个痛快。”
“无趣至极。”端详她许久,时聆恹恹道,“青荧,带她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