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死,城外‘机灵的百姓’已经知道了,陛下勇武刚烈之名想必已刻在天下人心里了。走吧相爷,还需要您拟一份诏书将此事昭告天下,盖上相印与玉玺呢。”
季和章猛然抬头,只见一个太监捧着一个匣子,点头哈腰躬身上前。
“殿下,杂家方才从掌玺令那儿‘捡’来了这个印信,如今娘娘和陛下都不在,便只能交给您了。”
淮南王笑着接过玺印,“多谢,辛苦王公公了。”
罗中丞目眦欲裂,怒骂道:“阉奴怎敢!”
王太监甩了甩拂尘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下当着京师百姓的面坐实了天子坐皇城,就相当于昭告了天下:皇帝就在皇城里,勇武刚烈,誓死不退。
若是旧都的那个皇帝再亮出身份,谁还肯信他?
谁会信先前内阁传旨、加盖了传国玉玺的罪己诏是假的?
性烈刚毅、壮烈殉国的陛下怎么可是是假的?重诺守信的淮南王口中镇守皇城的天子怎么可能是假的?皇后亲口承认留守在皇城的丈夫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王太监不屑地看了季相一眼。
再有你季相背书,亲手收敛的‘君王遗骨’……层层加码,皇帝本人的死活他不知道,但这个身份,今日就定死在皇城了!
想到这里,王太监又庆幸地呼了一口气。
幸好他反应快,立马就决定偷了传国玺投诚,刚得手,那个叫杨褚的将军就紧盯了他一眼,他还怕被揭穿,没想到竟是殿下早就安排好的人!
季相闭了闭眼,再睁开,颓然看向淮南王:“殿下,您这是要覆了这大周江山,害你亲兄长父子成仇啊……”
皇帝的身份已死,可本人还活着,群臣再如何辟谣拥戴天子,如何能推得翻淮南王、季相、皇后以及传国玺一并加持定死的身份?
百姓只认储君,皇帝想临朝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在天下人眼里就是群臣推出来窃国的假皇帝。可若是拥立太子,皇帝还活着怎么可能让太子登基?
届时这天家父子两人相看生厌,顷刻便要成仇!
卢升之此时站起身便走,被罗崇盛下意识揪住:“你去哪儿?”
他不敢抬头见同僚,对淮南王拱手道:“谢殿下饶我一命,罪臣选择南下。”
罗崇盛踉跄两步,上前扯着他衣领恨声道:“你怎么能逃?你怎么有脸南下见陛下?”
卢升之甩开他的手把人推到一旁,“没有陛下了!”
“在天下人眼里,皇帝已经死了!”
他喘了两声,抬头看向淮南王:“殿下,罪臣家族都在南边旧都,此番回去后便请辞再不出仕,先前……若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罪臣日后会约束族人,卢家自此隐世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