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十里路,你歇一歇。你今天回城,让我和雪春得了个惊喜。”
“惊喜?”玉菡故意说,“你们有许涛海的消息了?”
“这么大个天地,少讲也有百家姓呀,你只认得姓许的。”宋德辉和成光在进进出出,听到后,在不停地笑着。玉菡说:
“那你呢?肯改龙姓?”湘琴住了手里的活,对玉菡看去,然后将头抬起不做声了。雪春插话道:
“湘琴姐很快要姓田了。”雪春嘴快,倒出了玉菡和田志清的关系。
“田志清?”
周玉菡怀疑地看着湘琴,湘琴扯了扯雪春的衣服,一面对玉菡笑去道: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有指明是田志清噢。”
“是的,是田家坳从前那个。”雪春做着事,没有在乎湘琴的暗示,老老实实地说。
“田家坳的那个是我,怎么,我人还没有进屋,已成了你们三个的新闻?”
田志清出现在门口,堂屋的人都看向他。身后的湘蓉与玉菡搭上了话,他俩与厨房的人见面后,回到了堂屋,湘蓉和她们一起打扫起来。田志清坐在火坑边瞧着玉菡回城的两担行李,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湘琴发话了,她说:
“哎,田志清你不要坐在那儿呜呼唉嗟的,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弱势噢。”
“你们三个只是头发长些,你们的厉害胜过男人。”然后,对玉菡说,“刚回城,有一种收拾的,我也来帮忙。”湘琴跟着说道:
“你烤火,这事,还是女人做好。”
“现在怎么会说体贴人的话了?可惜现在才懂事。”
雪春的话惹笑了大家,湘蓉没有插话,看着志清在整理火坑里的残柴,得雪春帮腔,笑得很是开心。玉菡说:
“有那么来帮忙,我心里高兴着。刚进屋,看着这些叮叮当当落满灰尘,说不出那种感觉;再想到得回城了,这安慰又稳住了我的心。哎呀,我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田志清发现,周玉菡在他进屋时,这阵,是放开了心怀。他问起了玉菡下放的日子,玉菡边做边在说着,当说起她往山洞里跑去的那段经历时,停住了手里的活,脑海里出现了自己跑去川洞的时候:
宋德辉追上了玉菡,在后面喊了一声道:
“玉菡,你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往上爬,难道你真的要到那川洞里去过日子?”
玉菡站住了,没有看宋德辉说:
“逃,我早有这个想法了。继文死了,发武也逃了,不让我过人的日子,与山为伴,一个人去过。”
玉菡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宋德辉坦白地说:
“我没有跟踪你。我去公社开会,散会后,去了一趟从前战友的屋里,才回周家寨的。看见你往穿洞那里跑,我吓着了,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玉菡,冬菊是说了那些不是人的话,你莫记恨她。”
“让我感到耻辱的不是那些流言蜚语,我想的是如何摆脱挨斗。”
“面对眼前,我起不到一点作用。谁不知道,我们是一寨人,你是一个老师。跟你安的那些身份从哪里来的?我担心你会有绝望的念头,怎么也没有想到,继文他自杀了,没有想到你会用逃解脱。”
“德辉,我不能死!更不能不清不白地死去。现在,我不是为谁活;我要为自己的清白活着,为自己活着。有一天,大家会知道,我是一个普通女人,没有什么特殊身份。所以,生命在,希望在。许涛海不出现,我不会甘心地闭上眼睛。你不要跟着我,我还要往前走。”
说话时,玉菡往前跑去。宋德辉看到穿过这片树林,上面已见洞口周围的崖壁。他快步上前,握住了玉菡的手道:
“玉菡,听我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看看周围山险壁陡,你还往上面跑什么?”
玉菡这才看到高大林立的树身,黑压压的包围着他们,周成光他们没有找到这里来,他会多焦急。玉菡不听自己劝阻,宋德辉急的不禁簌簌落泪。玉菡却说:
“顾不了这么多,我要逃,要逃!”周玉菡,一把甩开宋德辉,他再一回抓住了玉菡的手,唤道:
“玉菡,玉菡,你既然要去穿洞那里,我宋德辉什么目的都没有,没有情欲,没有冲动,我仅有一颗心和一份男人的胆陪你,只想让你感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跟你做伴,向你保证,我拿良心和你在一起。”
德辉在说话时,玉菡站住,她愣了一阵,双手捂住了脸,然后蹲下。德辉走近说:
“玉菡,你想哭,你靠在我背上。”
德辉蹲下,他坐在了地上,玉菡顺势将背靠在了德辉的背上,仰头嚎啕起来。这阵,森林里有了人的哭泣。
周玉菡和宋德辉在穿洞里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拂晓,宋德辉从洞外走来,朝洞旁边指去,对坐在洞边的玉菡交待着,他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