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还记得。
小风慢半拍,也爬起,滚圆的眼睛眨巴两下,泪水"啪嗒"掉,却安静得可怜,只伸两个小短手。
兰一臣单膝跪地,一手一个,把双子搂进怀里;
青衫瞬间被小手乱抓,皱出深深浅浅褶纹,他却笑,眼尾弯起,像月钩破云。
门口忽传来一声轻咳。
木兮抱着大人外袍,瞪眼:
"大人一进门就抱夫人抱小公子,我呢?我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话虽幽怨,眼眶却红,脚尖碾地,一副也要扑过来的架势。
跟在风栖竹身边久了,总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兰一臣早就习惯了。
兰一臣失笑,伸手,空拳轻敲他额角:
"大了,不和娃娃争宠。"
话落,却张开一边臂弯,把木兮也揽进来——
于是,一大两小加一少年,团团抱作一处;
灯火将影子投在壁,像一朵巨大的花,花瓣簌簌轻颤。
良久,风栖竹抬头,指腹抚过他下巴新冒的淡青胡茬,声音轻:
"饿不饿?给你留了荷叶羹。"
兰一臣摇头,额抵她额,低笑:
"先让我充会儿电。"
说着,他闭眼,长睫在灯影下投出两弯轻颤的弧;
呼吸渐渐平稳,像长途跋涉的舟,终于泊进灯火阑珊的港。
更鼓四响,相府静了。
阿尧小风重新睡熟,呼吸绵长;
木兮悄声退下,带上门。
室内只余一盏小星灯,烛泪缓缓堆叠。
兰一臣仍保持半跪姿势,却发出均匀轻息——
他竟就这样,抱着妻儿,沉沉睡去。
风栖竹手指穿过他指缝,相扣,唇贴他耳廓,用气声说:
"欢迎回家。"
灯芯"啪"地轻响,像回应,
像一句无声的——
"再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