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忙笑:“奴婢还记得那件衣服的样子,就让缝人们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芈茵被这话勾起了回忆:“我第一次参加上巳节春宴的时候,就是穿着一身桃色的衣服。嗯,我想再穿一次那件衣服……”
小雀捧过花瓶把花插好,讨好地道:“是啊,上巳节快到了。今年的宫中春宴,夫人一定又是艳压群芳,无人能比。夫人,您看这桃花颜色正好,就做一件桃色的衣服吧。”
芈茵正站在妆台前,转头接过桃花欣赏着,点头道:“嗯,这花开得不错。春天到了,我心情也好了很多。小雀,叫缝人绣娘来,我要做几件新衣服。”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国相府中,侍女小雀捧着一枝桃花走过庭院,走进房间,笑着对芈茵道:“夫人,春天到了,万物生长,我今天看到园子里第一枝桃花开了,就赶紧摘来给您。”
女萝见她专注,自己却是不懂,忙悄悄地退了出来,去整理五婆带来的东西。
芈月坐了下来,拿过一卷空白的竹简,写了几个名字,又圈了起来,接着写了几个官职名,同样圈了起来,皱眉道:“燕国的国政出了问题。若是我有机会插手,未必不能让子稷找到起步的机会。”
女萝想了想,摇头:“奴婢不懂。”
芈月站了起来,慢慢地道:“燕国久乱,如今上位的官员,许多都是暴发之人。而市井之中久困的游侠策士,却又得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女萝诧异地问:“那您?”
芈月自负一笑:“自然不是长久之计,可谁又说,我打算以此作为长久之计了?”
女萝有些着急:“可这样凭着您自己日日抄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芈月却摇头道:“不成的。他们虽然沦落市井,却也有宏图之志。他们欠我们的人情,将来为还报这些人情,或能成为辅佐子稷之人。我们助他们米炭,然后收了他们的米炭,那便是交易两清。将来遇上事情,再去有求于他们,便教他们看轻了。我既然还有能力挣取衣食,便不能让这份人情给这般贱卖了。”
第268章 牛马横(3)
话犹未了,孟贲已经踩着重重的脚步,像一头大水牛一样走到魏冉面前:“魏将军,你是不是不敢动手啊!”
司马错却是大怒:“这不是欺辱于你,这是欺辱整个军队。将士百战沙场,以功授勋乃是当然,哪能把将士的军功拿来当成蛮夫角力的赌注?若是每个立了军功的将士都要受这等莽夫的羞辱,还有谁会去沙场拼命?”
魏冉平静地对司马错说:“大将军,算了。大王今日有意与我为难,您就算有什么话,他又如何听得进去?”
司马错已经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步就想要说话,却被魏冉拉住。
果然,秦王荡见他态度傲慢,更是恼怒,冷笑道:“大将军司马错不是说你战功彪炳,寡人却一直没有给你升迁吗?今日寡人就封你为左庶长如何?不过,是要你先打败了孟贲、乌获和任鄙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若是你输了,这个左庶长之职,就要由孟贲来担任了。”
想到这里,魏冉心中冷笑。魏冉自然知道秦王荡今日就是准备要在这里,报当日维护嬴稷打了他的仇。如今这小子身为大王,纵然要找自己生事,只要自己一动不动,他便打得一拳两拳,又能如何?反倒自降了身份。没想到他却要让那几个如牛马般的蛮力之人来对付自己,一想到此,魏冉不禁双拳紧握。他若是要逃避,只消在此摘冠辞职,便可逃此一劫。可是这样做,却是未战先逃,徒劳无益。他今日站在这里,便不是这几个蛮夫的对手,又能如何?他要让这件事,成为秦王荡羞辱大将的恶行,就算他摘冠免职,务要成功将秦国大将的心聚到一起,则将来复起便是不难了。
可如孟贲之流,除了一身蛮力之外,又能够有什么才干能力,却无端升居高位,大得宠信,如今甚至在大殿上威胁士大夫?而秦王荡不但听之任之,甚至大有怂恿之意。
此时官制并不分文武,但多半出自士人阶层,自幼学得礼乐射御书数,在自家封地上也早已习得治人之术,因此能够上阵杀伐,下马安民。虽然说先惠文王也大力提拔策士游士,但终究是以才智相取,虽然也重用商君之策而提拔有军功的人,但这些人既能够立下丰厚军功,除了悍不畏死之外,多半也是有些行军打仗的能耐或者天赋,能得上司、同袍、下级拥戴服膺的。
他自是知道,秦王荡母子既视芈月母子为大敌,自然也会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芈月临走时再三交代,他早就不耐烦与这等无知竖子周旋了。事实上,自秦王荡继位以来,宠信孟贲等三个力士,早令朝臣们不满。
魏冉拱手:“大王英明。”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傲慢。
秦王荡冷笑:“是啊,当日你年少气盛,寡人也还不是大王,若是寡人今日还不依不饶,未免心胸太小,是也不是?”
魏冉铁青着脸,却拱手道:“臣不敢。当日臣年少气盛,得罪大王,大王若要降罪,臣无话可说。”
秦王荡坐在上首,俯视下方,甚为得意:“魏冉将军,你当日说,要寡人将来有本事与你比试。如今你既然不敢与寡人比斗,那就与寡人的力士比试一番如何?”
此时咸阳宫正殿,一边站着司马错和魏冉,另一边站着孟贲、乌获和任鄙三个大力士,两边气氛紧张。
芈姝勉强点头,道:“去吧。”
这话缪乙却是不敢应了。明知道她指的是王后魏颐和先王遗妃魏琰,只是如今王后才是后宫之主,便是惠后再不喜欢,但她身为母后,虽然尊贵了许多,后宫之权,却也不得不让出几分来。想到这里,缪乙忙岔开话头道:“惠后,要不奴才这就去再给您打听打听朝上之事?”
芈姝神情略霁,却又恨恨地一击案:“只可惜,那些后宫中我不喜欢的人,却还不能统统消失。”
缪乙一如既往地赔笑奉承道:“惠后放心,您吩咐的事,大王哪里会不尽心呢?今日朝会一过,那些您不喜欢的人,就统统消失了。”
此时,被诅咒着的芈姝,却并不如芈茵想象中那么得意,就算成了秦国的母后,她也是有一肚子不如意。此时她坐在宫中,焦灼地问缪乙:“大殿上的情形怎么样了?”
芈茵的双手握紧,尖尖的指甲刺入手心。她拿芈姝没有办法,可若是有天地神灵,哪里可以诅咒的话,她真想去诅咒,让芈姝、楚威后这些一生得意的女人,也从高高的权力巅峰落下,跌得比她们更惨,更痛苦!
可是,她知道吗?自己固然恨芈月,其实更恨的还是芈姝。为什么她们几个庶出的公主,个个流离失所,而她如此愚蠢、如此无能的一个人,她的儿子却能够成为大国之君,奉她为母后,任由她呼风唤雨,肆无忌惮!
她在心中冷笑,想必这位秦国的母后,是比她更恨芈月的存在吧。
她打开妆匣,里面有一封帛书,那是当日秦惠后芈姝写过来的信。只要有这封信在,不管小雀做出什么事,她都可以在郭隗手下保住她。
芈茵看着小雀走出去,嘴角的笑意慢慢绽开。她就知道,不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