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为何会在书院中见到安王,安王为何又如此轻易接受了她的示好。更明白了,为何她只是为母申冤,却牵连到了贵妃以及贵妃的全族。
他们哪里是为她申冤,分明就是借由她,借由断肠锦,拉下贵妃李氏一族。
沈周氏不需要她的女儿报仇,她只要她的女儿好好活着。
她离开是为了她,让她女扮男装也是为了她,她从容赴死,还是为了她。
是她,被仇恨迷了眼,看似为母报了仇,实则成了旁人手中的刀。
沈照嫁人了,嫁给了同她一起读书的秀才。他考中了举人,带着父母以及弟妹回乡了。举人有功名,有分地,每年朝廷也会发银子,这些便足够了。他没有太大的野心,更不愿牵扯进朝堂纷争之中。
新婚夜,她梦到了母亲。
母亲告诉她,她的魂魄寄生在断肠锦中。断肠锦中除了她,还有许多女鬼,其中一个很厉害,教她们如何吞噬其他魂魄,如何抵抗地府的吸力,如何躲藏,又如何修炼。
于是,她决定找到断肠锦,找到母亲。
她想再对她喊一声“娘”。
梦醒了。
林二谦在病房中睁开了眼。
“你昏睡了七天。”杜良对他道。
林二谦呆愣愣的。杜良按了呼叫按钮,继续道,“是宁安送你来的医院。她说你撞到了头。”他的头做过大手术,虽然恢复的很好,但经过大手术的脑子总归跟健康人不一样。“周迭去调了监控,监控里显示,你是自己晕厥的。”
林二谦张了张嘴,很久才能发出声音。他问,“还有呢?”
“什么?”
“除了我晕倒的画面,还有什么?”
杜良摇头,“没有了,你同宁安说话,突然就晕倒了。”
林二谦突然想到了史教授他们,便问,“教授们和师兄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了。”不再感到冷了,也没有再做一样的梦。李佑霖的奶奶,还带着他去找了个什么大仙儿,驱了次邪。
“他们会渐渐忘记。”他撑着额头,“我不会。”
他说的声音很低,杜良听得不清楚。他道,“梦寒、晁千待会儿来看你,你爸,明叔很担心你。”
“我没事。”林二谦摇头,“案子怎么样了?”
“结了。”
“结了?”
“嗯。”医生来了,杜良起身,让医生给他检查。医生检查完离开后,他才倒了一杯水给他,低声道,“暗网的人抓不到,已经移交国际刑警了,岑飘飘自杀未果,成了植物人。”
林二谦喝了一口水,“赵芳华的案子呢?”
“一起交给国际刑警了。”连同他们查到的历史上未破的相同案件。“推测是暗网接单的人,与赵芳华起了冲突,他们杀了她。”这种案子,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是不查,而是查不下去了。
林二谦又在医院住了几天,确定脑子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出院。他出院回学校时,王教授正准备上课。他同王教授聊了几句,他发现,王教授已经忘了那些梦了,而断肠锦,也没有最开始似皮肤一样的冰凉,变成了一块寻常的布。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暑假。警校的学生没有假期,寒暑假都要被派到各处体能训练或实习。
林二谦与李佑霖,以及几个师兄师姐,一起被分到了G区警局,协助协警老李。就是打杂。
“我以为杜良是你哥。”李佑霖到了警局后才知晓,林二谦与杜良曾经是收养与被收养关系。在他十八岁之前,杜良是他的监护人。后来他找到亲生父母以及兄长,却因为和杜良住惯了,一直跟他住在一起。“还是你们学技术的好,我今天跟老李搬了几十桶水。”腰都快断了。
他已经忘了断肠锦,忘了不敢睡觉的日子。林二谦笑了笑,“杜良就像我哥一样。”
姜姜来吃饭了,带着她刚满三岁的妹妹。食堂的老张问,“怎么你带着她?”
姜姜刷卡打饭,“我妈想吃寿喜锅,我爸带她去日本了;大姐想吃很正宗的披萨,大姐夫带她去意大利了;二姐想吃火锅,二姐夫带她去四川了;秦二狗想吃早茶,大哥和舅舅带她去广州了。”就剩她和宁鱿鱼了。
姜姜找了个空位,将鱿鱼抱到椅子上坐好,放下手机,去拿饭。“今天有什么菜?”
“糖醋排骨。”老张装了一碗给她,“全都是肋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