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峰道:「是他!」
铁开诚点点头,道:「他早已知道这十四剑,而且也早已知道你剑中有一处破绽。」
谢晓峰:「可是他没有传授给你!」
铁开诚道:「他没有。」
谢晓峰道:「你认为他是在藏私!」
铁开诚道:「我知道他不是。」
谢晓峰道:「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什!」
铁开诚道:「因为他生怕我学会这一剑后,会去找你。」
谢晓峰道:「因为他自己对这一剑也没有把握。」
铁开诚道:「可是你也同样没把握能破他的这一剑。」
谢晓峰没有反应。
铁开诚盯著他,道:「我知道你没有把握,因为刚才我使出那一剑时,你若有把握,早已出手,也就不会遭人的暗算。」
谢晓峰还是没有反应。
铁开诚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就因为你们全都没有把握,我不想看著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谢晓峰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一个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事!」
铁开诚道:「是不是会想起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亲人和往事!」
谢晓峰道:「不是。」
他又补充著道:「本来我也认为应该是的,可是我自知必死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事。」
铁开诚道:「你想的是什!」
谢晓峰道:「是那一剑,第十四剑。」
铁开诚沉默著,终于长长叹息,在那一瞬间,他想的也是这一剑。
一个人若已将自己的一生全都为剑而牺牲,临死前他怎会去想别的事!
谢晓峰道:「本来我的确没把握能破那一剑,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却好像忽然有道闪电击过,那一剑本来虽然的确是无坚不摧无懈可击,可是被这道闪电一击,立刻就变了!」
铁开诚道:「变得怎样!」
谢晓峰道:「变得很可笑。」
本来很可怕的剑法,忽然变得很可笑,这种变化才真的可怕。铁开诚什都不再说,又开始喝酒。
谢晓峰喝得更多、更快。
铁开诚道:「好酒。」
谢晓峰道:「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
铁开诚道:「今日一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醉。」
谢晓峰道:「只要你真的想醉,何时不能再醉!」
铁开诚忽然大笑,大笑著站起来,一句话都不再说就走了。
谢晓峰也没有再说什,只是看者他大笑,看著他走。
━━铁中奇虽然不是他亲生的父亲,可是为了保全铁中奇的一世英名,他宁可死,宁原承担一切罪过,因为他们已有了父子的感情。
谢晓峰没有笑。想到这一点,他怎能笑得出。他又喝完了最后的酒,却已辨不出酒的滋味是甘?是苦?
无论是甘是苦,总是活,既不是水,也不是血,绝没有人能反驳。那岂非也正像是父子间的感情一样?
天亮了。车马仍在,小弟也在。谢晓峰走回去的时侯,虽然已将醉了,身上的血腥却比酒味更重。
小弟看著他上车,看著他倒下,什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