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还能假,咱们秋桂坊的消息传的快着呢,夏江家在给那位无妄被害的小姐大办丧事,棺材板从城北穿过城南。吹吹打打,一直送出了京城,看着是要抬到江南去。”
余舒挑眉,这事儿她倒是不知,难怪夏明明那天被找回去就没了音信,原是帮着走丧,她该不是已经回了南方吧?
“唉,要我说,那位小姐也忒可怜,堂堂一方千金。背井离乡死在外头——”
“又在偷懒,还不来干活,到后面抬酒!”
孙掌柜从后头出来,瞧见小二同余舒叽叽咕咕。便不悦叫唤他,小二朝余舒努努嘴,忙去了,孙掌柜无奈同余舒道:
“这小二最近愈发爱偷懒,又喜乱谈,余生莫听信他闲话。”
余舒笑笑,不接这话,“掌柜的你忙,我这就回家去呀。”
“今天这么早?”
“嗯,这天儿看着要下雨,掌柜的看后院有什么东西晾晒,早点收进屋里吧。”
余舒提醒了一句,就推着车子要走,转过身,那过路的商队刚好从门前经过,她随意瞄了一眼,见到货车的黄色棋面上黑标的“泰亨”二字,稍一迟愣,心忽地蹦跳起来,再转眼,便见那人群里一匹马上,坐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虎背熊腰——
不是裘彪还能是谁!
说是巧极了,她愣眼的工夫,那马上的人也扭头来看,两人就这么撞着视线,余舒眼皮子噔噔乱跳,飞快地背转过身,一手拂掉了摊车上的一沓纸碎,佯作捡东西,弯腰蹲在地上,头也不敢回,不知裘彪是否看着了她,有没有认出她来。
焦心地等了片刻,没有她担心的场面出现,余舒侧头看一眼路边,远远还能望见裘彪背影,刻不容缓,把地上纸张捡起来,往车里一塞,不露声色地冲孙掌柜道别,就推着小车,朝着同商队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直到走出了秋桂坊,她才慢下步子,停在人少的路边,神色阴晴不定地喘着气。
当日在江流峡口,水匪血洗商船,被逼着跳入夜江的画面一幕幕涌上来,压的她心惊胆寒——
这伙人怎么上京来了!
***
“发什么呆,还不下马进来。”
泰亨商会在京城的分馆门前,货车停下卸货,毕青从马车中下来,对着正在马上走神的裘彪喝斥了一声,四周人听到,都假装未闻,私底下免不了议论毕老板同裘队长不和的传闻。
“嘶,不应该啊,”裘彪翻身下巴,把缰绳交给手下,跟着毕青一起进了门。
听见他嘀咕声,毕青扭头问道:“什么不应该?”
“老毕,我刚才好像瞧见个人。”
裘彪抓抓胡子,左右看看,拉了毕青到角落,在他耳边小声几句。
毕青脸色顿变,沉声道:“你在哪里见的?”
“就是刚才路过那条街上。”
毕青当即把卸货的事安排给手下,拉了裘彪出门,“走,找回去看看。”
裘彪不情愿:“犯不着吧,人不是都死了么,该是我眼花。”
毕青瞪他一眼,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当时死没见尸,我就怀疑他们是过水跑脱了。哪天我们做的事被他们捅出去,到时候不光你我遭殃,我大哥正在同那裴敬争到京城来管事的机会,一旦被揭出来,我们一船人都要翻。真要是他们还有活口,一个都不能放过。”
裘彪神色也跟着变得紧张,没再想着要省几步路,交待了护队的兄弟们,一前一后同毕青离开分馆,在街头会和,找回之前路过的秋桂坊。
***
且说余舒回到家中,景尘一开门,看到她脸色极差,忙帮着她把推车抬进来,问道:
“是不舒服吗?”
余舒摇摇头,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在街上看见裘彪那伙人的事情告诉他。
景尘关上门。扭头看她还站在门口发愣,觉得她不对头,又询问道:
“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小心丢了块银子,”余舒想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假如裘彪没有认出她。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再多一个人瞎担心。
对这说法。景尘虽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再追问,而是看着她微微发青的脸色,道:“你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去屋里躺一躺吧,我烧了热水,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