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并未失望,即使你不帮助我们,我们仍会打回故乡的,我们有信心。”
“姑娘……”
“我叫伊雅,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汉人的称谓。”
“你叫你父亲也叫拉克威?”
“是的,有时也跟着你们汉人叫爹,我还会说简单的汉语呢?”伊雅笑着说,她那双碧眼笑起来好美。
“我已听你父亲说过你的家世,你父亲的汉语已算是不错了。伊雅,可否请你父亲来一趟?”
“有人马向这一带接近,家父在准备应付,等会儿好不好?”
“好,伊雅,我身上所带的革囊还在不在?”
“在,你的剑,带小刀的皮护腰,革囊,衣裤,全埋藏在外面的沙中,我们怕有人前来搜查所以藏在沙内。”
“我的革囊中有最好的金创药和护心丹,请替我取来
话未完,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女奴,神色紧张地叫:“主人,来的人是托克齐城主的兵马,定是搜查来的。”
伊雅一惊,招手叫:“快来,帮我替他易装。”
“易装。”林华惊问。
“哈密八城的城主,有三位城主是力主在此安居,反对打回哈密的苟安派主谋,这三城是素门哈尔耀,阿思塔纳,托克齐。昨晚被杀的两个头目,便是托克齐的八勇将之二。”
“那我……”
“你换上女装诈病,他们不会进入内账详细搜查的。”
“我不必装病,坐起来不妨要好些。”
伊雅大喜,说:“好,只要你能坐,更好!”
不久,大队人马包围了帐幕,在拉克威的陪同下,逐帐窜搜,搜到内帐所看到是安坐帐内的伊雅和七名女奴。回族姑娘不论主奴,出帐或与外人见面,除了直系尊亲之外,必须戴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很难从仅可看到的一双眼睛中分辨身份。
帐内帐外彻底的搜索,未发现丝豪可疑的事物,男人也经过详尽严厉的盘诘,仅忽略了女人,未加盘问。
一住半月,他的伤已完全好了。
城中,大漠之狼兄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平空失了踪,岂不怪事。天山四奇本来预定在林华失踪的次日动身起行,但林华失了踪,他们也就留下了,他们都是恩怨分明的人,林华对他们有活命大恩,他们怎能在林华失踪后一走了之。
焦急的不止他们六个人,苦峪城上至都督罕慎,下至安西盟的人与土霸乜力克头目镇南奔,与及神秘人鲁温赤,他们都为了林华神秘失踪而慌了手脚。
林华养伤半月,这半月中,前后来了八批搜查兵马。这些兵马查不出任何可疑线索,但却对拉克威起了疑心,已经快进入初冬了,为何仍不打算迁入山区避寒?
这期间,林华成了伊雅的闺中密友,两人无话不谈,感情日增,在帐中伊雅取下面纱,已经不把他当成外人看待了,半月中,他亲自参予他们的教礼,进一步认识他们的教祖罕漠德是怎么回事。七日一礼拜,附近没有寺院,在帐外排列行礼向西参拜。每日五次诵经,诚意正心煞有介事,仰天祈祷跪而端手齐胸喃喃祷告宝像庄严,十里外另有一处部落,有一位阿吉(曾远至麦加朝圣返回的教徒)和一位阿浑(教士)。阿吉的地位极尊,拉克威不时将阿吉请来,有两次曾经将前来搜查的兵马叱退。
他对这些一日五诵的教规确是不敢领教,最麻烦的是一大早起来清洗头面浴下身,不论老少男女,大冷天亦不停止,照洗不误。
蒙人和番人有时同在一处设帐,但回人决不与蒙番同处,蒙番信佛,回人信天使。蒙番一天只洗一次脸,有时不洗,一年洗不了一次澡,而回人每天不但洗脸而且洗下体。蒙番的木碗藏在怀中,所穿的皮袄脏得油光水亮,浑身腥膻,满身虱子。回人则另置餐具,衣衫整洁。可是,在战场上,回人没有蒙番剽悍强壮,不堪一战。以生殖力来说,蒙番信仰佛,虽不是亡国灭种的宗教,至少事实上蒙番的生殖力一直在下降,女人奇缺,三兄弟一妻不是奇闻,子女稀少回人教规可娶四妻,生活整齐清洁,婴儿的死亡率极低,因此回人似乎愈来愈多,而蒙番却人数一年年在减少。
他发现自己对回人并无好感,贫富悬殊,有些回人苦得日不饱餐,而像拉克威这种富豪,却享受似王侯,拥有大匹奴隶,与辽阔的牧地。他们的教规不与异教徒通婚,除非对方入教。他们的天使穆罕默德一手举可兰经一手举剑传教信不信?不信宰了你,其霸道面目可想而知。因此他看出伊雅对他有情,引诱他随他们礼拜,诵经,用意显然是要他入教,他可不感兴趣,只好替自己在感情上筑了一道堤防,挖下一条禁止跨越的鸿沟。
这天一早,苦峪城仍在戒严中,他出现在东门附近,向顿巴的住宅走去。他穿的是蒙装,清晨寒风硬骨,风沙蔽天,穿的焦皮外袄却不像蒙人那么肮脏,皮风帽札起掩耳,露出本来面目,佩剑,挂囊。
他的出现,带给全城一阵惊讶,不安的气氛充溢在空间里,谣言立即以奇快的速度传播。
经过那晚遇刺处,他泰然而过,地上没留下任何曾经发生血案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