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角长呜声中,蹄声如雷,驰出五十匹健马,马上的五十名牧装骑士一式打扮,背带弓箭腰悬单刀,左手是皮盾,右手持长枪。骑士全是年轻男女,牧装整齐,如不从垂在胸前的发辫分性别,很难从衣着中分别男女。
五十名骑士在堡门外列阵,排列在路两侧,久经训练的战马排列得整整齐齐,安坐鞍桥的骑士比训练精良的官兵毫不逊色,而且显得更为严整,更有纪律,森立的长枪端正整齐,每个人的坐姿皆无懈可击。
堡门骑影再现,五匹栗色大宛马,五匹青海马,五匹蒙古马,五匹乌锥。二十名骑士八女十二男,其中有嵩山堡双骑范仁范义兄弟,两人的神色显得有点萎顿,可知那天交手受了些内伤仍未复元。
为首的人年约花甲,红光满面,虎目海口,三络长须拂胸,精神旺健,身材壮实,丝毫未显老态。左面,是一个年约半百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右首,是个中年牧装女人。走在最后的是三名少女,骑在高大的大宛马上,居然雄姿英发,赫然有男子气概,隆胸细腰,一身牧装,脸蛋很美,眉目如画,肌色红中透艳,刚健婀娜而秀色可餐。
二十名男女未带兵刃,一看便知是堡中的首脑人物,在堡门外两面一分,仅由为首的三骑当路驻骑相候。林华不动声色,泰然策马直入,接近至阵端五丈,一声断喝,五十名骑士的长枪同时下沉、斜指。他不为所动,冷然小驰而过。
相距五丈,为首的三男女首先下马。
他也勒住坐骑,扳鞍下马挂上缰,将披襟掀至身后,大踏步上前。
为首的花甲老人独自迎上,抱拳施礼笑道:“老朽杨健,本堡的堡主。佳客远道而来,未克远迎,恕罪恕罪。”
“在下洛阳林宗如,小名华。说起来,堡主该是在下的长辈,在下不愿在堡主前放肆,但最好将贵堡的子弟遍撤,以免误会。在下遍历穷荒,浪迹江湖,出生入死,大场面见过多矣,十年漂泊闯荡,经验告诉我世道炎凉,人心难测,必须小心谨慎,方能苟全性命,为了保全自己,也就必须防患于未然,发觉警兆便先发制人。万一贵堡的子弟有何异动譬如说挪刀整弓,虽是无意,但在下却很难分辨是否有意无意了,后果难以预料,是么?”他回礼从容地说。
“呵呵!小兄弟不是疑心太大了些?”杨堡主笑问。
“如果你换了我,恐怕疑心更大哩!”
“老朽敢向你保证,敝堡的人全无恶意……”
“除了高文玮与沈三爷,是么?”
堡主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小兄弟,你年轻,你不知为人父母的痛苦,所以你永不会体会出为人父母的心情,你的事,副堡主沈贤弟已对我说了你们的事,老朽不知该责备谁才好。老朽也有过年轻的黄金岁月,也有儿女,自然了解你们双方的心情。事过境迁,不管你是否放得开反正事已至此,只希望你们互相谅解和平解决。高贤弟已痛苦了一年,他不能再受打击。小兄弟忘了他吧,能不能不见他?”
林华冷哼了一声,满腔肃杀地说,“我找了他十年,方从中州镖局打听出沈三爷落脚贵堡,要不是沈三爷交保这趟镖,我至今仍在人海中摸索,谁想到他会远遁边荒安居纳福?十年,好漫长的十年,这十年正是在下一生中最宝贵的岁月,人的一生中,有几个十年?好吧,你只要说一声不许见他,在下打马就走。”
“那么,你放过他了。”
“谁说我放过他了?”
“那你……”
“那是我的事。杨堡主,我相信贵堡的双虎范家兄弟,已将在下的话禀明堡主了。十年浪迹踏遍万水千山,你以为凭你扑天雕一句话,在下便放手不成?”他阴森森地说,脸上涌起重重杀机。
杨堡主又是一声幽幽长叹,苦笑道:“小兄弟,宽恕别人,严于律已……”
“你说我错了?”
“现在再责备谁错谁不错,已无关宏旨了。”
“当然,我一个外乡人即使理直气壮,也不会得到你们的同情,在下也不要廉价的同情,尤其不要你们这些自认是强者的同情。他愤然地说,扭头便走。
“小兄弟……”
“爹,何不请他入堡与高叔一见?”一位女郎高声叫。
右首的牧装中年女人也示意道:“牵涉到家务事与及情爱恩怨,外人干预反而更糟,还是让他与高爷当面解决好了,事到如今一切嫌迟,不解决是不行的。他为了这件事奔波十年,不当面解决他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