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谢长柳的,今日终于是有胆量承认了。
而谢长柳却是在听完后生生的折断了手中提着的灯笼的杆,他犹如置身在冰窟之中。
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听着华章用沉痛的语气说着当年之事的起因,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悲哀,到如今,他只剩下怨恨与失望透顶。
他以为,华章再如何,最起码的还保留着一丝的人性,他以为,他口口声声的正人君子不是说说而已,可,他却是这样做君子的?
他那个时候,那么信他啊。
他信着东宫的每一个人,他信着印象堂的每一个人啊。
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孤苦的一生,居然,只是华章的一时冲动?就只是他的偏见就犯下的错吗?
真相像是洪水把他彻底的淹没。
这所谓的真相……太痛苦了。
他这么多年,恨自己,恨元艻,恨天道不公,可却唯独没恨华章!
凭什么他的嫉恨就要他来偿受代价?
是他愿意做的秦煦的伴读吗?是陛下选的啊。父亲一生坦荡清白,不屑于结党,他就是去东宫做伴读,父亲都不曾把谢氏跟东宫绑在一起,他那般努力的跟东宫划清界限,不让人说谢氏是东宫的党羽,可却敌不过华章的偏见?
再者他跟秦煦两情相悦,难道就有错吗?
情之一事,是他们可以说了结就能了结的吗?
他以为,他们可以不理解,但至少会尊重啊,为什么,要把错误都归咎在他身上,让他背负一切的苦果。
他究竟碍着华章什么路了?
他有什么错?
他的父母又有什么错?
他的一生……彻底的被他毁了。
他本该恣意率性的一生啊,他变成如今的样子都是为了什么?
他这些年,恨的人,是恨错了吗?真正的仇人是华章?他才是铸成一切苦果的凶手。
谢长柳踉跄着后退,灯笼忽明忽灭。
这个事实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住。
他瘫软在背后的栅栏门上,满目疮痍的看着华章,一字字的咬牙切齿道:
“华章,我恨你。”
你把阿眠从我身边带走了八年……你让我成为阿眠眼里的一个陌生人,你让我的人生突然变成了一个笑话,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害死了邱频,你毁了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你的一时冲动,我不要去给你背负这个后果,我……我背不动了……
对华章的怨恨彻底的被燃烧,心底有个声音,叫他要报仇,叫他不能放过华章,叫他不能原谅!
他悲苦的一生都是因为他,他不是什么淑人君子,他做不到以德报怨!
谢长柳怨恨的瞪着华章,赤红的眸子里只余对华章的仇恨,一点点的吞噬了他的理智。
谢长柳低头麻木的看着手里固然被折断也依旧紧握在手中的灯笼。
他全然失了理智般将手里的灯笼丢了出去,翻到的烛火烧上了纱灯,然后开始吞没牢房里乱糟糟的干草,一点点的照亮了阴暗的牢房,他看到了映照得华章发红的半边脸,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像是个耸立起来张牙舞爪的鬼怪。
而看到谢长柳点火的时候,华章是不惧点,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心里只余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