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还能跟谢长柳说什么。
他认真而笃定的模样像极了他坚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都会义无反顾。
这世间,谁不是人不为己的,可他谢长柳怎么偏偏就一头撞到南墙都不回头呢。
他为何要把喜欢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还高不可攀啊,他……他……算得了什么……
他笑出泪说:“傻子。”
那个‘傻子’还不以为意,执拗得要学那愚公移山般坚定不移。
秦煦从未觉得如此心疼一个人,可在谢长柳身上,他太多次的心疼了。
“陪我送死做什么?你的人生还很长,你离开了我,你还有另一番天地可以去试炼。你是自由的鸟雀,天高任鸟飞,你有许多的归处,你跟我不一样,我只要离了这个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个身份是困住我的牢笼,也是我最华丽的外衣,我脱不掉也根本不想脱。没有人在意我活着,他们不想我从这里走出去,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啊。”他是这么想的,出不去就不出去了,死在这里也挺好,顺其自然,顺应他们的心意。他死了一定有很多人开心,可他活着,开心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出狼狈,他从小到大,对自己规行矩步,半点差池都不敢犯,可越是这样,他能走的路就更窄。
方才在里面,一点点的感受窒息,一点点的感受昏厥,他几乎是有解脱的感觉。
他真想,这么随着母后去了,说不定还能再续母子情分。
可是,有人把他拉回来了,拉他回来的还是谢长柳。
谢长柳啊~
他该拿他怎么办的好呢。
谢长柳松开了不经意间握紧的拳头,他泄气的倒回去坐在秦煦身边,两个人这么靠着背后的石块懒散的姿态坐着,一起看着那不算出口的出口,眼里没有半分对生的渴望。
谢长柳淡漠而平静的说:“那我们不出去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说着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是,这哪里能是无足轻重呢,这是两个人的命,两个年轻人的下半生,一国储君的未来,谢长柳的未来。
他谢长柳,居然能这么洒脱的放弃吗?他这是在放弃自己,为了谁?就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秦煦?
秦煦一愣,好似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想去捡拾起来,却寻找不到半分踪迹。他余光里注意着谢长柳那安之若素的神色,脸上的笑越加的难看。
他喉咙里又涩又酸,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要为了他留下?他有太多的困惑了,他迫切的想要谢长柳的答案,可是纵然谢长柳不说,他却又都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像是走到了一处荒芜之地。
佛曾说过,人来到这个世上,一干二净,那他的离开也什么都带不走。
他也不愿带走谢长柳。
空气中像是在弥漫着一种压抑至极的绝望,明明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却让彼此感受不到半分的柔情。
谢长柳红着眼眶,他想张臂去拥抱身边的人,可是却给自己竭力的忍住这份迫切的心思,他抱着膝盖,用力摁压的指甲盖里红白分明。
谢长柳或许没有华章他们更能了解秦煦的心思,可他也不会感受不到秦煦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