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与人勾结,私自伪造羁押手令,试图残害同僚,此等罪名,一点都不比收贿来的轻。
就算真是他肖驰有罪要羁押,也是陛下亲自下旨,陛下不下旨也是他作为大理寺卿的苏严说了算,而他一个小小寺丞居然敢私自伪造手令!该说他胆大妄为还是自寻死路?不过两张地契就收买了他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他是觉着大理寺都没人了吗?陛下是瞎了吗?朝廷就是他韦一池还是他蒲译林一手遮天了吗?!
秦会之深吐了气,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恼过。亏他还是寺丞,好歹也是从科举起身,读过三书六礼,学过大梁律法,在朝多年,居然如此拎不清。
秦会之看着装鹌鹑的蒲译林真想一脚踹死他得了,省得连累大理寺一起遭殃。
难怪说那个时候韦一池无缘无故的找上自己,看来,他是早就打起了大理寺的主意。是他想让自己伪造手令恐吓肖驰,结果自己不应才找上的蒲译林,蒲译林这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还真就胆大包天的答应了!他也不想想,自己混到今天容易吗?两张地契,就能买断他的前程吗?
可笑的是,最后还被肖驰先发制人了!
如今他也不看看韦一池的下场,还让他自己救他,他拿什么来救?
要是就只有两张地契还好说,就冲他伪造手令,擅自动用大理寺私印,他这条命都不一定能保住。现在求他有什么用?他难不成还能把手伸到监察司去吗?也不想想监察司的都是些什么人,唯天子马首是瞻,旁人攀附他都会反咬一口朋党!他纵然是陛下的心腹都不会在监察司上动心思,蒲译林也敢?
秦会之恼怒不已,再三才压下胸中的火气。而对于蒲译林的事情他是毫无办法了,这人迟早要死在他的贪心上,监察司的人就好比有狗鼻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闻到气味摸来了大理寺来,他只会步韦一池的后尘。
眼不见为净,索性一走了之。
蒲译林见着秦会之要离去,惊慌之下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涕泗横流、嚎啕哀求:
“大人!此事有转圜的余地!您若救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秦会之忍着脾气踹了两脚,奈何蒲译林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么都不肯松手,踹他几脚的他都受了。
秦会之神情不耐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人,拒的决绝。
“我救不了你,你还不如去找苏严救你,他才是大理寺最说一不二的人。”
蒲译林收住哭腔一愣,找苏严?他敢吗?找上苏严那个老顽固,铁定连自己的解释都不会听就要拿下自己惩办的,要是找苏严有用他也不至于如此哀求秦会之了。
而就是他这一愣神之际秦会之已经脱离他的桎梏走开几步。他生怕是自己错失了自己的求生的机遇,忙不迭的站起来追上去,起步就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跌一跤,追的趔趔趄趄。
“大人!大人!”
他不依不饶,饶是秦会之都快要没了脾气。
蒲译林焦急而又恐慌,甚至不顾及外边的人来人往大了声道:“手令我虽说是给了韦一池,可是他没有用得上啊,是肖驰先扳倒了韦一池,想来手令还在韦一池手里,亦或者是在罚抄出来的那些东西里,您若是……”还不等蒲译林说完自己的目的,秦会之就已经猜出了他是何意了。
他直截了当的打断他后面未说出口的半截话,目光森然的盯着蒲译林,冷冷道:
“所以你要我去开库?去给你把那道手令找出来?”
面对秦会之肯定了他的意图,蒲译林诚惶诚恐的点头。“是……”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大理寺收没的韦家所有财产,包括从他书房找出来的所有的书籍纸册,这些东西关系到韦一池与人勾结的罪证是要后续继续追查的。而秦会之是大理寺少卿,他有权利进出库所,所以,蒲译林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于让秦会之帮他处理了地契而在于那手令上!
秦会之不知道蒲译林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会帮他行越矩之事,就算他是有这个能力可以帮他找出那伪造的手令,他岂会去做?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他疯了才会在这个关头去冒险,陛下本就因为韦一池的案子勃然大怒要求大力彻查兵部,现在兵部人人自危,而一旦查出手令的事情,不止是他完了,整个大理寺都要玩完!
而他蒲译林,居然还敢想让他从库所里偷出手令?替他掩盖罪证?简直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