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邱频一直不问,他便未说,如今问了,他便可以坦诚相告。到底是他可以信服之人,不同于其他。
“无极天下,谁人不争。”
无极天下,邱频如何不知,只是,这跟长柳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谢长柳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脑中灵光乍现,抓住了重点。
“谢无极是你?”
“嗯。”
谢长柳承认了,这一重身份,任谁知道了都会这般惊讶,的确是没有人会把那自称无极天下的能人与自己这样看着无所事事的人串联起来。更何况,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得到这样一份机遇,把一个流亡天涯的亡命之徒变成了一个世人趋之若鹜的圣贤,若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也太没有信服力了。
而见他承认,邱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来,似乎就是,油盐酱醋倒在了一起。他没有想到,在世人皆知谢长柳死于庆河城后,谢长柳会以这个被世人追捧的身份再次出现。
他不知道谢长柳是如何成为这个谢无极的,更不知道他前前后后遭遇了什么际会,他此刻只替他感到不安。既然他如今是谢无极,那便可以解释他如今出现在皇宫的理由了,只是,陛下要的无非就是无极天下这个人,这对于谢长柳来说,也是一道困住他的枷锁。就像是这御宝阁,这座皇宫,乃至这座汴京城。
所以,他如今就是以谢无极在皇宫,再陛下身边,在替东宫谋划吗?他所走的路,如此的险象环生,他怎会还如此的气定神闲?
邱频看着人,眼中满是复杂,他自认为,他没有本事帮到谢长柳什么,可是,他看见的是谢长柳走下去的这条路,是一路到黑。
“长柳,我不知该如何劝你,我也知道纵然是有足够理由的劝说,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心。可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东宫的路或许难走,但与你无关,你本可以逍遥自在,何必来趟这片浑水,把自己活得异常艰难,与你来说,不值得。”
你这一生啊,过得何其悲苦,余下的生命,属实更该恣意,为自己而活,可你却背负了家仇,不得安枕。如今又连累于东宫,生生的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如此,究竟于你来说,是值得否?
只,这后面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只得在他心中宣泄了一遍。
而对于邱频的规劝,谢长柳如何没有想过,只是,他说得对,纵然他有更好的理由,都劝不了他回头。而他选择的路,早已经认定了,没有值不值得,也不会有后不后悔,只有,一厢情愿的初衷。
谢长柳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东宫呢?”
同样都是彼此心中不可言说的秘密,就像邱频在他这,得不到答案,而他也不能在邱频那,得到真相。
他只知道邱频与印象堂他人有嫌隙,才导致的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东宫,可是,像邱频这样虚怀若谷的人,怎会因为一点嫌隙就背弃旧主呢,他不信的,这其中必然有其他真相,如今被邱频问起自己的不得来,他更想知道,邱频那离开的理由。
果然,被问到这离开的缘由,邱频也在试图搪塞过去。
他扭头去看窗外,不知道目光飘向了何方。
他唇角微微勾起,可言语中尽是叹息。
“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清楚缘由的。”
谢长柳言:“既如此,我便也一样。”
邱频轻笑一声,垂下头来,掩去了那一丝只要谢长柳愿意去深究就能发现的落寞。
或许,他早该猜到的,他永远不可能在谢长柳这套到一句真相,尽管,是已经昭然若揭的真相,可是,谢长柳都不会告诉他。
他知道的啊,他想,自己如何不是一条路在走到黑呢。他同谢长柳一样,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路难走,知道不会有一个让自己美满的结果,可是,还是死性不改了,要一条路走到黑去。
若非两情相悦,何曾各自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