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陆子言你把车停下,我有话问你。
之所以让陆子言停车,是为了我俩人身安全着想,万一陆子言因为我说的话激动了,那说不定我俩都得把命搭上,我这人儿不着调儿归不着调儿,但还是挺珍爱生命的。
陆子言停了车,手还搭在方向盘上,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开了花儿似的。
“顾从月是不是当初压根儿没打算嫁给你?”我问陆子言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这时候正好有阵风儿特应景地从窗口灌进车里,给我吹地一个哆嗦。
陆子言这时候还盯着我,但小眼神儿已经有点儿飘忽,看那架势,似乎是在沉思,我就闹不明白了,这多大点事儿啊,点头“yes”摇头“no”。陆子言这模样儿,好像丫即将要做出什么能影响世界局势的重大决定似的。
我瞪着陆子言,也顺便儿等着他回答,好一阵儿以后,陆子言终于摇了摇头,算是给了个答案。
我又问,“那现在的事儿,你到底什么打算,你打算缓到什么时候?”
陆子言那一个摇头给我心彻底摇凉了,我忽然就把刚才心里边儿想抓着丫死命穷摇的想法儿付诸实践了,我也当了一回行动的巨人。
我抓着陆子言,我也不知道心头那股火气到底打哪儿来的,我冲他吼,“你丫现在觉着顾从月离了你不行是吧,那你当年带着她走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干脆呢?你那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离了你会是什么样儿呢?你怎么就不担心你这一走两年,我就成别人媳妇儿了呢?你跟顾从月结婚就结呗,你丫倒是痛快点儿啊,你还招惹我算怎么回事儿啊?你忧郁给谁看呢?”
其实我这一通吼,里边儿不排除那么点儿无理取闹的意思,但我现在就特别讨厌陆子言那副不温不火还有点儿抑郁的模样儿,丫总是一副感时伤怀、伤春悲秋的样儿,给我都感染了,然后我自个儿一个劲儿折腾,结果人倒好,照样儿顶着一有有妇之夫的头衔跟我保持着距离。
打我给陆子言暗送秋波那天起,我给陆子言的印象即便谈不上大家闺秀,但也勉强还算温柔贤淑,就是在我欺压陆子言的那几年,我也始终保持着自身良好的风度与修养。因为我一直就觉着,我一定要把自己最好一面儿给陆子言,我在尹潇那儿“撒泼”,我跟顾云清吹胡子瞪眼儿,可一到了陆子言面前,我就换了样儿。倒不是我刻意为之,连我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反正一到陆子言跟前儿,我身上仅剩的那点儿优雅气质就立刻紧急集合了。
陆子言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彪悍的模样儿,一下子被我给吼蒙了。我在陆子言眼前挥胳膊挥了好一会儿,陆子言才回神。
刚才连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到底怒从何来,就觉着忽然有种冲冠一怒的冲动,不过到底为的什么,我还真是没闹明白。可我吼完以后就有点儿后悔了,于是我又恢复了常态,极力保持着自个儿平日里在陆子言面前的模样儿,妄图陆子言能觉得刚才那一幕都是幻觉。
当然陆子言不是那么好忽悠一人儿,虽然我变脸变得挺自如,人还是怔了怔,然后说,“晓儿,我对不住你”
我忽的咧嘴乐了,虽然我特想保持刚才自个儿身上深沉而忧郁的气质,还有那有点儿哀怨且能撼动人心的小眼神儿,但我还是没忍住笑了,因为我觉得陆子言这话儿特可笑。
我拍拍陆子言胳膊,然后特友好地咧着嘴乐,我说,“没事儿”
我难得这么善解人意且大度一回,反倒让陆子言不适应。这回该陆子言抓我了,本来看他那姿势,也许丫还打算乘势把我搂怀里,但后来还是打住了。
陆子言握着我胳膊,多年前垂杨柳下真诚的小眼神儿又回来点儿了,但我现在看着,觉得真讽刺。
陆子言没穷摇我,人比我文明,好歹是书香门第出身,不能跟我这么个粗人似的,人修养比我良好得多。
“晓儿,对不住……”陆子言一直重复这句话,到最后,我都听累了,可丫还没说累,依旧执着而坚定地重复这五个字儿。
我这会儿已经平静了,“陆子言,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打算缓什么?”
陆子言这句缓缓说的模棱两可,我知道自个儿不应该再报希望,可我就想问个明白,然后我也好抱着这答案,把我俩悬梁自尽却尸骨未寒的爱情给葬了。
陆子言放开我,往后边儿一靠,“付凡那头儿,得先缓着”
“你打算扳倒付凡?”我忍不住要为陆子言远大的理想鼓掌叫好,这理想是够远大的,比让顾从月现在生个孩子还远大。
“晓儿,两年前我就做了决定,我对不住你”陆子言没再看我,说这话时特疲惫地靠在座儿上。
我也觉得特累,心里边儿还又气又恼,但我还是靠着窗拄着下巴挺淡定地说,“您这思想觉悟太高,我比不了。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牺牲儿女情长,您太崇高了”
陆子言听我特悠然地说着讽刺的话儿,又把眼睛睁开了,可还是没看我,只是又喊了声,“晓儿”
我重重地拍了几下儿陆子言,我说,陆子言,那你当年跟我说那么热闹干嘛?耍着我玩儿呢?怎么样,你觉着好玩儿不?是不是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