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查一个准,而后我们今晚只要等在这里,我那些徒弟就会把证件送过来,
最迟不过明天早上,您二位想要的原本证件和船票,就会摆在桌子上,我陈某人就是吃这碗饭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不瞒您说们,就在我来之前,我手下已经弄到一个名媛的船票,正在仿制她的通关文件,
只是我想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再给冷老板您弄张男乘客的船票,让您二位双宿双飞······”
听到这里,夏吉祥打断了他:“我不需要,也不打算离开尚海,你赶紧给手下打电话,把许小姐的文件,尽快作好送到这里来,
那么我与陈站长的交情,就各自安好,彼此两清了。”
陆京士见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冷兄,你是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啊,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打开战以来,日本国内资源耗尽,
他们的军队虽然保持进攻态势,可是难以发起战役级别的会战了,而我们虽然只剩半壁江山,只要坚持到英美参战,就可以转败为胜了。
事到如今,我真看不懂冷兄的作为,你既然不是真心为日本人卖命,
那为何不投靠汪伪的特工总部,凭你的身手和资历,至少是处长级官职,就算抗战胜利后被国府招安,大小也能混个科长级干部,
你不想担着汉奸的名声,干嘛不秘密加入我们军统,给自己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如今最后这一条路,就是带上心爱的女人和一大笔钱,远赴美洲安享和平生活,等待欧亚大陆的战火慢慢燃尽···”
“不···我不会走,”夏吉祥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我会一直待在尚海,盯着你们履行承诺,
恕我直言,七十六号特工总部里大多是两面三刀,满嘴谎言的军统人渣,你们早早晚晚不是投降变节,就是同流合污,
我是日本特务机关的高级督察,对七十六号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你们若是敢骗我,马上就会领教我的手段。”
“冷兄,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没有交情可言了,”陆京士叹道:
“有的只是交易,军统办不到的事情,我们横社可以办到,我会尽快把许小姐的手续办周全,邮寄给她的。”
“好,我等着。”
夏吉祥说完这句话,屋里就陷入沉默,再也无话可谈。
一小时后,一位阿飞打扮的瘦子敲开房门,将一个纸包递了进来。
陈鹤鸣接过来查看了一下,便交给了夏吉祥,里面的证件与船票,正是他想要的。
“陆老板,我先告辞了,咱们稍后联系。”
抛下这句话,夏吉祥就带着许季红,离开了百乐门舞厅。
两人同坐在一辆黄包车上,沿着愚园路向大世界方向而去。
路上许季红就压抑不住兴奋,贴着夏吉祥的耳朵笑道:
“想不到你为了我的事,肯与陆先生和陈站长翻脸,经你一番威逼利诱,这事居然被你办成了,果然在咱上海滩,还是狠人好办事啊。快把证件给我,让我仔细看看!”
说着许季红就要从夏吉祥手里拿过纸包,被夏吉祥挡了回去。
“到地方会给你,我还有话要说。”
许季红媚眼如丝,娇嗔的横了夏吉祥一眼:“哼,不给看就不看,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想要我好好‘感谢’呗!”
夏吉祥眼望前方,没有说话。
从愚园路的百乐门到西藏南路的大世界舞厅,黄包车跑了半个多小时。
尚海租界的夜晚,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繁荣,街道上的机动车与黄包车依旧很多,在路灯下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黄包车到达大世界舞厅门口,夏吉祥下了黄包车,给了几倍的车钱,在车夫忙不迭的道谢声里,带着许季红走进大世界,一直上到顶楼咖啡厅里。
虽然已是半夜时分,咖啡厅里还是有几桌男女,他们都是在舞厅里跳累了,上来找个地方调情。
对比那些直接拉着女伴开房的急色佬,他们自诩高雅得多。
夏吉祥进来以后,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咖啡座,没有选择靠窗的,视野良好的座位,
而是走到中间位置上,在一个对坐的双人桌前坐下。
这个位置,是他当初与吴雅丽约会时坐的。
坐这个卡座上,仿佛又回到了那旧日时光,万淑曼一身白领装扮,矜持的手握坤包,款步向他走来,
接着是风情万种的吴一梅,成熟妩媚的吴一梅,还有那个金发碧眼的阿杰莉娜,她们都曾来过这间咖啡屋,跟他有过交集,又逐个离他而去,消逝在黑暗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