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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3页）

她和她的丈夫，另一头梅花鹿，在这片山林中长大，化妖，相爱。他们是孱弱的鹿妖，谨慎地躲避着人类，幸而此地的人类奉鹿为神使，即使偶尔见到他们的身影，也并不伤害他们。他们得以在这片山林中小心却惬意地生活。

然而，不知何时起，出现了袭击人类的百足妖怪，渐渐有村民死去。百足妖怪其实是因为人们四处捕杀蜈蚣做药材，所以蜈蚣的怨气凝结，才会形成百足这样的怪物。（摘自日本鸟山石燕《画图百鬼夜行》）但是人们却认为是山中的妖怪作祟，于是请来附近寺庙的僧侣作法，想要将他们杀死。

她和丈夫其实也惧怕着百足妖怪，甚至主动回避它，但是百足却一直进犯两人，企图通过吞噬他们来增强它的妖力。她和丈夫躲避百足的攻击已经精力殆尽，更别说还有村民们在旁虎视眈眈。于是，在僧侣们的合力围攻下，她和丈夫终于不敌。丈夫拼死为她杀出一条血路，让她能够带着孩子逃出，而他自己却为保护她们而终于战死。

岚神色木然，脸上划过两道泪痕。怀中的孩子依偎着她，懂事地替她拭去泪水。

低低的抽噎声回荡在夜色死寂中。

“菡，帮帮她们吧。”云奈乌溜溜的眼珠里也渗出了泪水，祈求地说道。

云奈非常乖巧，几乎从来不提要求，只是安静地窝在菡的肩膀上，阳光好时它会开心，白萝卜好吃它会开心，溪水很清甜也会开心，它开心时会小小地蹭蹭她，撒撒娇。

“嗯。”菡轻声答应它。即使它不说，她也会那么做的。

“别怕。”云奈甩了甩长耳朵，对岚母女说道。对这两个妖怪而言，谁都没有这只兔子妖怪来的可信。这也是岚最初看到巫女时没有立刻逃走的原因，即使她已累极。

“谢谢您。”岚抱着她的孩子，谦卑而感激地说道。

弥迦早已回过神来，听过岚母女悲伤的故事，也被深深打动了，此时与菡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已经决定要庇护这对母女了。

黑暗的森林中突然传出火光与人声，刚镇定下来的岚又是浑身一抖。

丈夫被杀死的恨与惧让她战栗不已。

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手持火把开路，身后跟随着的是不停诵念经文的僧侣们。

“你们是何人？”村人看见站在妖怪身前的巫女和法师，谨慎地问道。

“帮你们捉妖怪的人。”弥迦微微一笑。

“就凭你们？”村民不屑道，比起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巫女法师，他们自然更信赖一直庇佑着他们的僧侣们，“捉妖怪的话，只要把你们身后的妖怪交出来就行。”村民们三三两两，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菡不悦地道，“真的认为是这两人杀死那些村民的吗？”

村民们被她气势所慑，有些畏惧，但又有人小说说，“难道不是吗？”

“大师也这么认为？”菡直接问向后面领头的那个和尚。

“这个……”和尚大概也首次见到气势如此伶俐的巫女，一时也沉默了。

“大师难道分辨不出她们身上根本没有伤人后的血腥气吗？”菡上前一步道。

“这个……”和尚又踟蹰了，“……总是妖怪……”

菡简直出离愤怒了！这些和尚也未必不知岚和她的丈夫孩子其实并未伤人，毕竟伤过人的妖怪自然会血气缠身，这些和尚不过是见他们是妖怪，所以不分青红皂白，一气铲除而已。

“菡。”弥迦拉拉菡的手，心跳快了几分，又强自镇定，一边示意菡淡定。

“哼╭（╯^╰）╮”菡小声哼哼，但也知道自己生气其实于事无补，于是也听凭游历经验更丰富的法师与村民僧侣们去交涉。

在法师的迷の微笑下，村民和僧侣们都最终妥协了。其实也是法师在小露一手，镇住村民和僧侣们之后，又承诺帮村民们除去真正作恶的妖怪，村民们才退让的。

交涉过后，弥迦首先要求带他们去寻找岚的丈夫的尸体。无论如何，那是属于岚和她孩子的最后慰藉。即使是妖怪之间，也并非所有妖怪都会吞噬同类身体在来增强自身的，许多妖怪其实与人类无异，拥有和人类同样的感情，甚至更炽热，更纯粹。

然而，到了那片岚一家被围攻的山壁前，岚丈夫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村民们面面相觑，确认没人动过那个巨大的鹿的尸体，于是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菡向岚确认过，就是这个地方，她丈夫的葬身之地。周围还有尚带余温的强烈血腥气。岚在发现丈夫连尸体都不曾留下时，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了，若非怀中的幼女无声地安慰着她，只怕她立刻就要发狂了。——再温顺的妖怪，发狂起来是会失去理智，变得极难对付的。

菡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发顶，看着小女孩向她望来的孺慕的眼神，心中更是柔软，更是坚定了要替她找回父亲，并找出那个真正的恶徒的决心。

“这是……”弥迦注意到旁边蜕下的黑色的甲克，蹲下神捡起，递给菡，说道，“像不像是蜈蚣蜕皮留下的壳？”虽然百足是妖怪，但蜈蚣怨气汇成的百足，多半也带着蜈蚣的习性。但如果真是它的蜕皮，那蜕皮后的蜈蚣一定会更加强大。

“嗯，妖气很重，很恶心。”菡脸色沉重地点点头，多半就是那个百足妖怪了。

“法师大人，这难道是？”一旁村民中的领头者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刚刚和法师的交谈中，有说过真正作恶的是百足妖怪。但是如果一片蜕下的壳就这么大，那那个妖怪该有多大？世代捕捉蜈蚣，以此制药的村民，看着法师拎起的半人大甲壳，不由得心惊肉跳。

“嗯，恐怕就是这个了。”弥迦也点头道，“大师怎么看？”又转头问僧侣们了。

“哎，作恶的大概就是这个妖怪了。”僧侣们默默念了句佛，无奈地答道。

虽然确认了百足妖怪的存在，但夜色已深，不易寻找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