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适时问了声:“杀的什么人?”
杀人其实也是有门道的,杀精壮的男人和女人罪过相对较轻,而杀孕妇、孩子、老人、残疾,罪过则特别重。据《山中奇录》中记载,杀这几种人的恶人,死后会经历数道地狱才能洗净身上的罪业。
而且杀这几种人特别损阴德。
人身上有阴德和阳德,两者是相互平衡的,无论过强还是过弱都不是好事儿。一旦阴德损的太重,活着的时候就会特别倒霉,而且容易碰到脏东西。死了也难以投到好胎,通常都投到畜生道。
老警员似乎特别愤恨那个犯人,一提起来,眼睛直冒火。他越是这样,我和秦教授就越感兴趣,一番追问之下才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这个犯人叫吴昌业,三十六岁,安市人,是个高中英语老师,三年前才到青市任教。说起来,这人也算是个人生赢家,老婆比他小六岁,年轻漂亮,而且特别有能力,自己干了个小买卖。五岁的儿子也聪明伶俐,人见人夸。街里街坊,没人不羡慕他家的生活。
可就在昨天晚上,所里突然接到群众报案,说是永州路23号发生了人命案。当时所里能调度的全都去了,结果到了一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客厅像是被血泡过一样,到处都是通红一片。吴昌业的老婆,被斧头砍成了碎块,散落的到处都是。而吴昌业的儿子,则是被掐死在浴缸里。连他家养的波斯猫,都被用电话线绞死。
当警员找到吴昌业时,发现他正坐在自家书房里发呆,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
老警员脸色特别激动:“要不是这事儿闹得太大,刑警队马上就过来接手处理,我非把这畜生揍得满地找牙不可!还特娘的老师呢,要我看,就是一牲口!”
见老警员这么激动,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秦教授特别能沉得住气,搓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问道:“这个吴昌业,有没有精神病史?”
老警员啐了一口:“要是有精神病,他能当得上老师?我看,他就是好日子过够了!”
我虽然事先就知道吴昌业被脏东西妨了,但我却并没有告诉老警员。一来是自打新中国成立,就不允许有‘脏东西’,要是贸然开口,往小了说,那是怪力乱神,封建迷信,往大了说那可就是颠覆社会核心价值观。二来,这种例子并不罕见,很多毫无征兆就举起屠刀的杀人犯,其实有一部分就是被脏东西妨了,无意识杀人。
放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杀人者肯定是无辜的。可要是放在‘现下社会’里,那就是黑白分明,杀人就是杀人了,没什么可以周旋的余地。上了法院,总不能辩护说是被鬼上身,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这种事儿,我和秦教授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儿。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两辆警车却把我们给堵住了。紧接着下来六个警员,其中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特警。不用想,肯定是来接管吴昌业的‘上级’。
我和秦教授刚要绕开他们,一个熟悉且令我心惊肉跳的嗓音响起:“赵文军,你怎么在这?”
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六个警员之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王局!
说实话,我见到王局,比见到僵尸都害怕。后者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跑。前者,能打也不能打,想跑也没机会跑。
秦教授一看是王局,很识相的退后几步。我一看指望不上秦教授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陪着笑:“哟,王局,咱俩还真是有缘分,总能碰到。”
王局瞥了我一眼,不耐烦道:“少扯淡!我问你话,为什么在这!”
实话肯定不能说,可编谎话却得编的有技术性一点,否则一眼就能被这个老油条拆穿。思前想后,最后我把注意打在了吴昌业身上,故意压低声音,伸手指了指审讯室:“我是为他而来。”
闻言,王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老狐狸惯有的笑容:“呦呵,巧了,我也是为他而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怠慢,赶紧开始头脑风暴,胡扯海咧,说是我们恰巧路过这,感受到这派出所里阴气环绕,觉得可能有什么冤假错案,就进来瞧瞧。反正怎么玄乎,怎么不真实,就怎么说。别人不信,王局可不敢不信,毕竟我是干啥的,他心里最清楚。
或许在为人处世,弄权舞势方面,王局很牛。但在玄学方面,他就是一门外汉。被我这么一忽悠,立刻犯迷糊:“照你这么说,吴昌业是无辜的?”
我连连点头,把刚才我想说却不敢说的事儿,一股脑全抖搂出来。最后虚心问他:“我敢打包票,吴昌业肯定是被脏东西妨了,无意识杀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王局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按章程法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讨大华弟。
我一愣:“他是无辜的,你就不怕良心上过不去?”
王局耸了耸肩,不以为然:“这有啥可过不去的,我虽然不懂你们的门道,但心里也清楚,他被脏东西妨,肯定得有因果。而且就算他再无辜,杀人已成事实,就必须为此负出责任,不能你一句被脏东西妨了,我就放过他。我答应,法律都不答应,法律答应,民众都不答应。”
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纠结,笑道:“那您忙,没啥事儿了的话,我们就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