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老师的女儿,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和老师的女儿要钱呢?再说、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巴黎,我们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啊。”
“尽地主之谊可以,她来巴黎,我们请她吃顿饭不就行了,这怎么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呢?不是打算黑在这吧?”
“那怎么可能,她在国内有家庭有正式工作,也是当老师的。”
“当老师的就更应该懂得礼数!不能赖在别人家不走!不走也行,按照巴黎私人旅店的价钱算钱好了。”
“你不要张嘴闭嘴就是钱钱钱的好不好?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是讲人情的。你也是二十多岁来的巴黎,不能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处处以钱来计算得失吧。”
“我也不想天天和你讲钱,但是在巴黎消费有多高你不是不知道,干什么不要钞票啊?你每天在工厂上班累死累活,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力气活儿,挣钱有多辛苦她怎么会懂?你看看她的脸她的手她用的东西,还有她那弱不禁风病怏怏的样子,林黛玉似的,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她什么样是她的事,我们怎么赚钱过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事,和别人没关系。她是我从小的朋友,在巴黎,我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她。”
“怎么就该你照顾她啊?她已经过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哎、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她吧?她是你初恋情人吧?怪不得呢,她来了你这么兴奋!老情人来了。”
“无聊。”
“我无聊?那你怎么不敢管她要房钱?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我到巴黎后住在家里,和妹妹共住一个房间,每个月还要给爸爸交房钱饭钱。后来我认识你,和你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你没地方住找房子费劲,我爸让你搬过来住,每个月也要算房钱饭钱的。她是谁啊?白在这住可以不交钱?”
“你别嚷嚷了,简丹那份房钱饭钱我出。”
“你出?你拿什么出?你挣的那点钱都放在我这,每个月的支出都是固定的,除去给爸爸的房钱饭钱,孩子的费用,我们还剩什么?我连买衣服都舍不得,你一年四季都穿工作服,你还要拿我从嘴里挤出来的那点可怜钱去贴补你老情人?你良心哪儿去了?”
“你说多少钱吧?我下班后再去找一份工,挣了钱还你。”
“你还真行啊,为了你老情人,豁出去连身体都不要了,累倒累病了还不得我伺候你,人家到时候可是拍拍屁股飞走了,你白忙一场。不过你们男人都贱,自己愿意啊,也就是我命苦,死心塌地的守着你。真要是哪天你把我惹急了,我和你离婚,直接找个鬼佬嫁了。”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简丹就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一口一个老情人的叫。”
“我叫怎么了,你心疼了?当初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心疼过我呢?你怎么没额外打份工给我买个礼物?连吃顿饭都是AA制,你还说这叫入乡随俗。”
“我怎么没买?买了!”
“是买了,求婚那天就买一只红玫瑰,说是买多了花钱太多不值得,还不如去饭店好好吃一顿实惠。也是我眼皮子浅,谁让我喜欢你呢?一只玫瑰就把我打发了,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没买结婚戒指呢,说出去谁相信啊。”
两个人还在继续争吵,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已经比刚开始明显小了很多。
简丹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唇,一只手扶着墙,眼睛有些空洞的一直向前看着。
路大庆顺着简丹目光看过去,前面除了一条窄小的马路什么都没有。他试着拉起简丹的手,简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什么都没说,搂住简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简丹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他更大力的搂住她。
“简,我带你走。”
简丹没有声音,路大庆低下头看着简丹的眼睛,
“简,和我一起走吧。”
然后拥着简丹的肩膀拐过楼房的拐角,突然的出现吓了苏宁和他太太一跳。
“不好意思,和简丹多走几个地方回来晚了。”两个男人客气的握手寒暄。
“这是简丹的同学路大庆,”苏宁给他太太介绍,“接简丹那天我们在机场见过。”
苏宁太太礼貌的点点头,极有教养大方得体。
“实在是不好意思,有一件事要麻烦两位,我想让简丹去我那住。这次来的比较匆忙,没想到临时有一单生意需要英语翻译,我那点英语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还好遇到简丹,我得麻烦她帮我忙,救命的活啊。”路大庆对苏宁说。
苏宁有点尴尬,伸手扶了扶眼镜,
“这样啊,今天晚上就走吗?”
“对,我正好过来帮她拿一下行李,明天早上起早去马赛。”
“哎呀,那真是太遗憾了,简丹才来两天,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呢就要走,”苏宁太太在一旁说,
“苏宁还说等到他休息日的时候带简丹好好转转巴黎呢,那么着急吗?要不等两天再走吧。”
“抱歉,实在是着急,你们也知道现在做生意不容易,赶上有单生意,不抓紧时间,恐怕错失良机。”
“也是,还是赚钞票最要紧。”
巴黎夜晚的风凉凉的,仿佛还带着一丝香气,吹到身上拂到脸上并不觉得冷反倒很舒服。
路大庆拖着简丹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简丹象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两个人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