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明夏面上的浮冰全都化成了一汪春水,怡儿也高兴起来,心里的担忧烟消云散,投向云柏的目光中也满是热切的感激。
对于怡儿的谢意,云柏浑然未觉,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身影,他的双眸也只能望进一双眼瞳,世事变幻都与他无关,沧海桑田也只是他身旁的背景,与他何干?
他的世界,只要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而此刻,那人就在他的面前,还对着他微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么?
云柏觉得没有,所以他此刻高兴极了,好像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傻笑着。举了举手中金黄金黄的一大把菊花,云柏很开心地跑到明夏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发出夺目的光华,望定了明夏,兴奋地道:“小娘子,你方才回来么?幸好幸好,我正赶上!”随即献宝一样将手里的菊花递在明夏眼前,云柏有些得意洋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看这菊花好不好看?我练剑的时候在一蓬柴草后面发现的,觉得很好,就拔来给你看看……”
接过云柏手中那把稍显散乱的菊花,触手仍能感觉出云柏握着的花茎处留下来的温暖,明夏的心头也暖暖的,仿佛有温暖的春水一路润了过去。
那菊花开的正好,纯正的金黄色恣意而张扬。可云柏拔得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那些菊花被扯断的茎部并不齐整,有一两根甚至还沾着泥土,因此,怎么看来这把乱糟糟的菊花也跟浪漫搭不上边。
但明夏的心头却旖旎了无边的温柔,浪漫的只想沉醉。
看了看云柏满含期待的神色,明夏的笑绽了开来,一时间绚烂的简直要把那盛放的菊花都比了下去。
这情景落在云柏的眼里,他忽然就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词,美人如花……不不,此刻的小娘子,比那菊花还要美!
不过有句话真是真理,美好的东西都会转瞬即逝。
明夏和云柏这厢还没搭上话,就见一骑扬尘,风驰电掣地驰近,又干脆利落地停止,戛然而止又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云柏的俊脸含了些戒备的紧绷,明夏却微微有些怔愣。
来人是她和云柏都认识的,韩元。
“韩大人好,今日怎么有空莅临寒舍?”人家毕竟是当官的,人家的主子还是个尊贵的王爷,明夏虽然不情愿,但也只是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回这个扰人好事的电灯泡,面上却挂出温和的笑容来,恰到好处的招呼着韩元。
韩元冷酷的面上也缓和下来,望着明夏便行了一个大礼,道:“我家主人有请杜小姐,不知杜小姐可否赏脸?”
那语气虽是询问,可面上的神色却是不容置疑,明夏的笑容不变,却望向了早已不悦的云柏,道:“一起去?”云柏不吭声地点了点头,明夏便看向韩元:“那便走吧。”
韩元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明夏竟还叫了身旁的这个男子,直觉到蜀王一定会不乐意,便出言阻道:“杜小姐,主人只请您一个人。”
“这是我的护院。”明夏淡淡的,却也是毫不退缩地望着韩元。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紧张无比,云柏微黑的俊脸更黑,正要拉明夏叫她不要去,却见那韩元终究是败下阵来,向明夏又施礼道:“好,那便走吧。”
明夏点点头,随即转身将手里的菊花塞给怡儿,道:“你先回去,将这些菊花养在花瓶里,并告知老爷夫人,我去去就回。”汗,这可是今天第二次过家门而不入了,明夏的脸上微有苦意。
怡儿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明夏递过来的菊花,郑重地点头。
这孩子也太认真了……明夏满意地一笑,又看了云柏一眼,只见他眸光沉沉,显然心境也重,便安抚地一笑,随即重回了马车。
韩元不让多带人,云柏便又重操旧业做起了全能护院,这回的具体职责却是马夫。明夏一路沉默,心中却翻来覆去的,有些不平静。
而这不平静的绝大来源,却是李恪越来越频繁的邀约。
先时明夏还以为李恪只是将她作个红颜知己来结交,而现今看来,这单纯的情谊却在悄悄地发生变化,想到那变化的终点,明夏忽然打了个冷战。
李恪虽好,却绝不是她的良人!
而钟惜月方才嘱咐的话也重新在耳边回响,像警钟一样敲打在明夏的脑海。
那些皇家人,都是碰不得的啊……更何况还是这般嫩的一个娃娃。
其实就算钟惜月不给她忠告,明夏也知道不可与这皇家的人走得太近。先前她与李恪的交往倒还是秘密,也没人知晓,关键是李恪那时对她也只是一般的朋友情谊,如他所说,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可如今这单纯的友谊却在变质,虽然只是个苗头,却被明夏敏锐的嗅觉给发现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她和李恪之间天差地别的身份鸿沟,这些都注定,明夏跟李恪之间绝无可能。她以为李恪明白,也确信自己并不是祸水级别的人物,可这些苗头,却又为何会发生呢?
唉,不管了,既然还是苗头,那便一定要早早掐断,免得造成大祸患。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云柏!
虽然云柏并不名正言顺的属于她,可明夏的心里却早已将自己划到了云姓的管辖范围内,故而老实的她,只觉得自己草花有主,实在不该再沾染桃花。
她和云柏间多了个闵媛,已经难办的很了,可千万莫要再添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