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痕转而抚上她的青丝,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又问:“想吃什么?”
他声音低沉和煦,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关怀与柔情不言而喻。偏生微浓丝毫不领情,将脸埋在被褥中,道:“我想沐浴,还望殿下回避一二。”
聂星痕的手顿了顿,复又将她耳畔的垂发理了理:“刚退了烧,还不能沐浴。”
他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强迫她直视自己:“吃点东西,御膳房煮了粥。”
微浓不习惯这样与他对视,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聂星痕亲自帮她竖起靠枕,整理被褥,又为她披了件轻裘。他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身体,即便隔着一层寝衣,彼此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肌肤。
尤其是聂星痕,他微微蜷曲的手指就搭在微浓肩头,不经意地伸直,便能触摸到她的脸颊。那种想要贴近她的感觉如此强烈,几乎致命一般吸引着他,令他不由自主,情难自禁。
微浓也感到他的手盘旋在自己肩头,并无远离的意思。她偏头看了一眼他削长的指节,继而抬眸看他,清淡的眸子里无情无绪,没有抗拒,亦无悸动。
近人情怯,聂星痕忽然之间不敢再动了,在堪堪要触碰到微浓脸颊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下了动作。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也不是想象中的暧昧,而是……悲凉。
得不到的,渐行渐远的,悲凉。
耳畔及时响起宫婢的脚步声,聂星痕这才慢慢松了手。微浓垂着眸不再看他,鼻息却已闻到清粥的香气,带着丝丝浅淡的药味。
聂星痕从宫婢手中端过粥碗,舀了一勺喂至她唇畔。微浓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聂星痕便没再勉强,将粥碗递了过去。
微浓喝了几口,便将粥碗还给宫婢,不等聂星痕发话,她已主动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与敬侯殿下有话要说。”
第116章 离启别殇(一)
“你先下去吧,我与敬侯殿下有话要说。”微浓出言命道。
那宫婢敛衽称是,正要告退,却听聂星痕开口出声:“有什么话,等你身子好了再说不迟。”
宫婢瞬间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微浓颦眉,显得很坚持,再对宫婢道:“我想喝薏苡仁粥,你去吩咐御膳房一声。”
此言一出,聂星痕也不好再阻止了。那宫婢如释重负一般,忙道:“是,奴婢这就去。”言罢匆匆端着粥碗退下。
微浓拢了拢轻裘,道:“我昨日见了聂星逸与连阔,才知道我这毒竟如此棘手。”
聂星痕有一种不祥之感,不禁面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微浓自嘲地笑笑:“原来我这毒要解三十年。”
提到此事,聂星痕也是神色一黯:“不会的,我正在想法子。”
“去姜国吗?”微浓径直问出了口。
聂星痕默认,垂目捡起她散落榻上的几根青丝,握在手心问道:“你若去姜国解了毒,还会回来吗?”
微浓看着他,没有答话。她很少在聂星痕的脸上看到这种神色,比伤痛要轻,比忧郁要浓,有不舍有挣扎,还有看透一切的清醒与冷静。
她这才发觉,他双目泛红隐带血丝,分明是疲倦之色,应是彻夜未眠。
“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他再次开口,明知答案,偏要故意问她。
微浓莫名想起了昨日明丹姝的计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很多事情她也不想再追究了。他们之间总是横亘着伤害与伤痛,而她已无力再继续,宁愿快刀斩乱麻,从此两清。
“我知道你很煎熬。”微浓直接说中他的顾虑:“放我去姜国解毒,我不会再回头;若将我困在你身边,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