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竹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面色一冷,“什么意思?”
绿芜嘲讽的道,“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可以走了吗?”绿芜本来是想说只要你把孩子一生就恢复了你那丑小鸭的生活,不要妄想变凤凰。但总感觉今天的殷垠有些奇怪,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样,但口气还是很生硬。
韩轻竹面色一白,感觉心中一痛,她知道那是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感情,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谁说的”韩轻竹喊道,声音不知是掺加了什么而微微带点哭腔。
绿芜好笑的看着她难以置信的模样,心底一阵快意,道“自然是羽王爷了,难道你不知道契约都已经写好了吗?”
羽王爷,她怀的竟然是羽王爷的孩子,那为什么丫鬟叫她殷姑娘而不是王妃,难道他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吗?韩轻竹感觉一阵冷冽,忙道“契约?在那?”她此时感觉有些没办法控制自己,好像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但她知道不是,那只是前任主人临死前所留的执念。她只是对这些东西有天生的敏感。
绿芜像存心打击报复她一样,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张方桌上道,“那不是麻!”
韩轻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的,颤抖着双手拿起桌上那张有些枯黄的纸,上面两个大大的契约深深的似乎刺痛了她的心,清泪顺着脸颊慢慢爬下。为什么?掩面而泣。韩轻竹虽然不是她,但却真真实实感觉到了她的悲痛和绝望。伸手去摸,那么凉,又是那么的冷。韩轻竹知道那是她的泪,黯然接着缓缓的看下去,下面无非就是一些关于生产以后的事情,所谓的就是王府会给她一比钱让她离开。最后一个金黄色的羽字,气势辉煌,尊贵无比,和殷垠的懦弱无能显成了鲜明对比。
心底渐渐凉了下来,男尊女卑?双手紧紧的握起,冷笑出声,你说让我给你生孩子我就生吗?缓缓伸手擦去脸上未干的泪痕,默默的道,对不起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更不想让他生活在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
转身随意的将那张契约扫在地上,动作像秋风落叶的那么轻盈。缓缓的坐在铜镜前,准备拿玉梳的一滞,镜子里精致的容颜让她都有些恍唿,粗布麻衣盖不住她的清丽,只是让她显的有一种的忧伤的柔美。微微侧头,或许是感染了她的忧伤,韩轻竹的侧脸也跟着有些忧郁,就如蓝色的天空一般。疲惫的道,“我有些不舒服,你找大夫给我瞧瞧。”声音很淡,却散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
绿芜目光一闪,道“是”临走时狠狠的瞪了韩轻竹的背影一眼。流了最好。虽然不满,但还是出去了。
韩轻竹苦笑一下,才开始观看起这个房间的格调了,很素雅的房间,很简单的陈设,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一架古典的钢琴,别的没有什么了,缓缓的走过,掀开放在钢琴上的轻纱,素手轻抚,清脆的声音刹时荡开,韩轻竹大喜,又试着弹了一些音乐,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似乎对钢琴很熟悉的样子,她知道是她无行中带着自己。
大方的落坐,一首梁祝缓缓流淌开来,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哀伤的唯美,玄律的起伏,丝丝那么入扣,像是时时刻刻演绎着一段旷世绝恋,不可否认,她是羡慕的,同是也是渴望的,这也是为何在那个开放的时代里她终究把握自己的一个码尺。
修长的手指没有丝毫停滞的在琴弦上拨动,如精灵起舞般赏心悦目,绝美的脸上神情专注,似乎完全沉浸在这首曲子里面,脸上神色似悲似喜,又似绝望,更似落叶归根的洒脱。
琴声幽幽,带着莫名惊心动魄的缠绵远远的传了出去,府中所能听到的人无一不是惊愕,好优美的曲子,里面的爱恨情仇发挥的完美无缺,就像一副活生生的画面一张张从人眼前经过,看的人潸然泪下。没有歌词,只有忧伤的旋律,却是无声胜有声。
流云阁外,一年过六旬的老者,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从来没有人知道,殷垠才华横溢,满腹经伦,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被皇上硬塞给羽王爷的,是从乡下来的,胆小如鼠,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就连她怀孕,也没有太医肯为她来诊脉,因为羽王爷不在意,所以没人会在意。诸葛韬已经快到了休息的时候,本来也不想管这些杂事的,但怎耐她是故人之女才淌了这趟浑水。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琴音,低叹,提着药箱缓缓的走了进入。
轻车熟路的走过去,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习惯性的想倒了一杯清茶却发现茶壶空空如也,轻叹一口气,看着仍沉浸在自己曲目中的苦命女子,浑浊的双眸爆发出点点亮光,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不一样,少了几分平日的畏缩,多了几分不常见的傲然。绝美的脸上专注而沉稳,这一刻似乎有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那么耀眼。
猛然,琴音一顿,韩轻竹缓缓的收回双手,不经意间抹去脸上的泪痕,失笑,每次自己听这首曲子都有一种深受其害的感觉,每次醒来时都发现泪流满面。
不想要这个孩子
转身,才发现坐在自己房中的老者,清冷的眸中讶然一闪而过,什么时候王爷女人的房间顺便什么人都可以进了,当真那么的不受待见,连太医都可以那么随便。
轻笑“先生贵姓?”
诸葛韬闻言眉目一挑,沙哑道“殷姑娘莫非不认识老夫。”
韩轻竹无奈的苦笑,心底暗道“我刚刚刚刚来个这个破地方怎么会认识你这个老头,再说前任主人也没给我什么记忆啊!但还是道“我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每日睡眠不好,只可睡上两三个时辰,而且头痛欲裂,每天早上起来好像大多数事情都不记得了。”
诸葛韬惊讶,“怎么会这样?”花白的胡子一抖,接着低叹一声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不必再回忆起那些事情而痛苦了。”
韩轻竹本来是胡诌的就是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找个借口,她知道有一种病叫选择性失忆,如果一个人过分悲痛或痛苦,机体会主动隔绝这一部分的东西,叫做选择性失忆,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还有真正关心她的人。
心中一暖,缓缓的道“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你为我诊治的吗?”
诸葛韬黯然道“是啊!老夫与你父亲有旧。”
韩轻竹闻言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这么说要不是我父亲,你是不会来为我诊脉的是吗?”
诸葛韬也不避讳的道“不错,老夫年事已高,已经到了快要休息的时候了,你们的事情我本来不想趟这淌浑水,再惹红尘。”说完无奈的低叹一声。
韩轻竹面容一震,心底冷笑,天下乌鸦一般黑。听他的口气,似乎没人愿意为自己看病,悲哀间更多的是可恨。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要破口大骂的冲动,道“是因为他吗?”
他自然指的是羽王爷了,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冷酷。
诸葛韬不可置否的点头道,“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失宠的连妃子都算不上的女人看病。更何况羽王爷对外宣称王妃已故。”
韩轻竹气焰直接上升,低吼道“王妃已故?那我算什么?”其实她早就知道那所谓的羽王爷从来没把她当做他的女人,连妾侍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但还是受不了完全被人蔑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