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处心积虑地为华章洗脱冤屈,就彰显了自己那么咄咄逼人而华章却尤为的无辜。
华章究竟无不无辜,谁又知道呢?可是自己不无辜吗?自己的家人不无辜吗?阿眠他不无辜吗?华章凭何要无辜。
心里的失望一旦涌上后,谢长柳就再也无法按捺住这种悲伤的心情。
罢了罢了。自己本也就是为了邱频,谈何叫自己为自己委屈了。
他听着秦煦继续说:
“这枚钢针有麻痹人的作用,插入颅顶,让人最后就算没死也说不出话,想来,那凶手就是害怕邱频对人说出什么话来,才会有此手段。”说着,秦煦就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件物事,一枚不长不短,比银针粗,又比正常的发笄细许多的钢针。
只那一眼谢长柳,便只觉得格外熟悉。
若非是他知道这钢针,他自己手里有一个,而且从未丢失过,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自己被魔障了去杀的。
谢长柳看着秦煦手里的钢针,只感觉浑身都是冰冷的,他颤抖着抬起手从自己的发冠里取出一根跟秦煦手里一模一样的钢针。
这一刻,他知道了杀死邱频的凶手是谁。
这枚钢针伴随着他走了许多年,遇到那些需要开锁的地方,钢针就成为了他的刚需之物。以前他还因为这枚钢针太过有用而沾沾自喜,一直觉着叔父帮了自己许多,就是连将来需要用到的地方都为自己提前想好了,然这时他却感受到了叔父的陌生和恐怖。
难怪最后邱频断断续续的跟自己说了许多,他却听不明白,他还要阻止他说下去,他一定是想告诉自己一切真相的,可是,他却说不出来,钢针麻痹了他的意识,他却艰难的抵挡着钢针带来的影响。
他一想到邱频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艰难的说出那些话来,谢长柳就无法原谅凶手。
邱频至死都在为了自己,可他呢?他,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然,这钢针,是,叔父送他的。叔父特意着人锻造的,让他以后若是在遇到困难却没有武器的时候,可以用钢针自保,也算个趁手的兵器。
叔父分明是让他拿去自保,可是,他却是拿去害人,还害了他最在乎的人。
叔父啊,你为何,要让我对你生出痛恨来。
你究竟知不知道,邱频于我来说,是多重要的人?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害死了邱频,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
秦煦看着谢长柳那惊愕的表情,以及他手里跟凶器一模一样的钢针,他就知道谢长柳一定是知道什么。
“你知道是谁,对吗?”
秦煦还不能查到害死邱频嫁祸华章的人是谁,但,如今可见谢长柳他自己是知道的。
谢长柳心底生出太多的悲痛来,这段日子,比他活得这一辈子都累。
他脑中是一片空白,他想去想曾经与叔父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想去回忆叔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可这一刻,他脑中的叔父都变得面目可憎。
他现在都开始恐惧,叔父对自己的这些年来的照顾,是不是也是藏着利用?他蛊惑自己与东宫为敌与陛下为敌,他说害死自己父母的人,除了凶手元艻,就是那毫不作为的帝王,以及袖手旁观的东宫。
在叔父的眼底,汴京的所有人都有罪。
他让自己不能忘记了仇恨,对自己耳提面命,那五年来,他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一开始,他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少年,他除了悲痛与恐慌就什么都不剩,他没有一技之长,他会的文墨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是叔父……叔父他说,要报仇就要会武功,会杀人……可自己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也就是动物都没有捏死一只,他怎么敢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也是叔父说的,他有办法帮我,如果我想学武,他可以让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学有所成,习得一身武艺,回到汴京去找元艻报仇。我要报仇,我想要可以提升自己的内力的力量,让自己在朝夕之间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高手。
对于叔父说的有办法,他从来都不怀疑,他太信他了,当他拿出禁药的时候,他以为,他终于可以要得偿所愿了,能让父母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可是叔父也提前说明了,禁药是药也是毒,服用了它,不仅可以内力大涨,迅速提升自己的功力,却也同时会让毒素加速蔓延,只要自己日后动一次武功,毒素就会侵蚀自己的身体一分。
叔父明明也说了禁药的危害,可那时候的他,脑海里只有报仇二字,哪里会管那么多,又会不会要自己命。
他看着自己日益见长的功力,他别提多高兴了,就是死他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