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慕勉兴趣不大。
秋渡跟她身边久,自然察觉出她这段日子里的不对劲:“小姐,要不咱们去看看公子爷吧,现在公子爷成天就知道练剑,比以前还要勤,连临安都说,再这样下去,都快没日没夜了,小姐,咱们去劝公子爷休息休息,好不好?”
本以为慕勉会兴高采烈,但她脸一白,仿佛浸了水的宣纸,一种透明色,眼帘缓缓垂落:“哥哥他……可能不愿意……”
她声音低喃,宛如蚊蚋,让人根本听不清。
秋渡正要问,却听慕勉道:“咱们去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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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剑鸣,寒光乱影。
明心园内,遍地凌花碎叶,临安捧着汗巾立在廊下,神情略带忧虑,慕沚的剑法实在太快,穿竹绕林,让人只能隐隐扫见一抹白影,临安虽不懂武,但也知道,以前公子的剑法宛如行云流水,飘逸从容间带着一点仙意,可现在,他的剑法时疾时快,削竹摧叶,惊花无数,一招一式下好似有宣泄而出的狂乱,总叫人心里感到不安。
背后传来脚步声,临安一回首,忙行礼:“老爷。”
慕远盛点了点头,将视线投向园中,不禁皱起眉头,那人剑光冲天,剑风如啸,剑势急变,所过处,无不激起一场凌乱花雨。
不知过去多久,慕沚终于停下来,胸口紊乱起伏,乌黑的长发随着他低首,散落于脸庞两侧,掩住眸底迷茫而错乱的光绪。
当再抬头,他看到立于廊下的慕远盛,面色一惊:“爹……”
慕远盛举步上前,神情如覆阴翳,格外端肃:“这段日子你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慕沚手指握紧剑柄,垂首不语。
慕远盛声音隐含愠怒:“心浮气躁,急于求成,这一点正是武学大忌,你知不知道?”
慕沚低低答出两个字:“知道……”
慕远盛道:“我听下人说,你最近恨不得废寝忘食的练剑,还当你的武艺大有进益,哪料今日一见,竟是凌乱不堪,毫无章法可言,简直不如江湖上的三流庸手,眼瞧武林大会在即,你这副样子参加,我看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指于剑下,既然如此,你还不如不要去了,免得让自己颜面无光,也丢了慕家的名声。”
他越说越按捺不住情绪,气得一张老脸通红,慕沚不发一言,老老实实地听着他的教训,直至最后,才张口:“爹,孩儿知错了。”
其实慕远盛也不忍说他,只是刚刚见他的剑法,与以往相比简直大失水准,又想到武林大会转眼即到,这才心生怒意,厉声严辞。
他舒缓舒缓胸口的郁气,待到怒火稍褪,盯着慕沚道:“这些年来我对你苦心培养,一直寄予希望,可你如今的状态,实在叫我失望,我看,你最近还是静下心来休息,仔细想明白再说,这样急功近利,反而功亏一篑。”
慕沚默然片刻,颔首答应:“是……”
慕远盛见他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心中既气且忧,担心的话咔在喉咙,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之前离开的临安,此际怯生生地走上前,手中拿着名帖道:“公子爷,卫公子来了……”
慕远盛冷眼一扫,临安冷不丁打个哆嗦,立在一旁不敢抬头。稍后听慕远盛道:“既然卫公子到府上拜访,你就去吧。”
“是啊,公子爷,咱、咱们快走吧……”临安赶紧拽拽闷不吭声的慕沚。
慕沚这才点头,随他离去。而慕远盛原地摇了摇头,叹气。
慕沚走到半道上,就瞧卫连站在花苑的圆形门前,正朝里面东张西望,忍不住一笑:“小连,你这是做什么呢?”
卫连“啊”了声,被他唤回神,磕磕巴巴道:“没事,没事……”
慕沚轻哂:“你最近倒是闲了,三天两头地找我吃茶来。”
卫连故意板起脸:“什么是我闲了,是你大忙人整日抽不开身,请你去揽凤楼吃水席,你又不肯去,可不就是我亲自来了。”
慕沚笑着打趣:“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惹得卫千户生气,所以才跑到我这里解闷?”
卫连翻他个白眼:“去去去,竟不把我往好处想,我要是招了那老头子不高兴,现在还能一身轻松,逍遥自在么,就上回那事,他一个劲逼问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我又不能说出实情,结果老头子就认定我又私下鬼混去了,害我跪在祠堂反省。”
慕沚点头:“事实如此,看来卫千户相当了解你。”
卫连气得挑眉瞪眼:“你还取笑我,我这样子,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妹妹害的!”
慕沚忽然沉默,眼神飘忽,仿佛失了魂一样。
卫连瞅他发呆,奇怪地伸手推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