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苦笑,苏洛心又补话道,“万一连表哥要了你的身,又不娶你,就惨了。”
连枭理好衣裳出来,听她说的没个谱,转了话锋道,“表妹是来寻我下棋么?”
苏洛心快步走了过去,展颜道,“自然不是,不是再过几日就到除夕了嘛,我是提前来讨压岁钱的。”
胭脂收拾着屏风后的物件,听见这话,笑了笑,与其说是来讨压岁钱,倒不如说是寻个理由来缠着连枭。
连枭笑道,“表妹又糊涂了么,同辈分的,素来是不用给的。你应当找我娘亲要去。”
苏洛心又怎么不知道这个,只是今日在白梨面前占了下风,心中不爽快,又恐在他心中,自己比那白梨不足,便特地寻借口来,好将今日不利局势扳回来。明日在白梨面前说此事,也好压她一压,嬉笑道,“给嘛给嘛,过了年,我都十六了,你若今年不给,明年我也没脸皮来要了。”
连枭无法,只好打开柜子,拿了张千两银票给她,“压岁钱。”
苏洛心本意也不是冲它而来,连看也未看数额,便接了来,眉眼已弯,“谢表哥。”见胭脂从屏风后出来,笑着,“连表哥,你给过胭脂压岁钱没?”
胭脂听了,只觉她这话讽刺得很。即便她是通房丫头,也亲不过她这表妹,又何苦来奚落她。不愿再被她打趣,抱了要浣洗的衣裳去了外头。从浣洗房回来,苏洛心已经走了。
连枭见了她,说道,“桌上的钱你拿去。”
胭脂迟疑道,“这月的月钱么?”
细想又不对,月钱是何姨娘管着的,怎么会到了连枭手中。她想了起来,试探问道,“压岁钱么?”
“嗯。”连枭见她神色怔住,不知是喜是忧,“怎么了?”
胭脂笑了笑,半带心酸,“只是自小没领过这样的钱罢了。”
在舅舅家,能有一口冷饭吃,就已不错。即便是入了连家,年底领的也是赏钱而已。她倒是未想到连枭也会备她一份,心中又燃起的情愫,很快又被她理智压下,不过是他给苏洛心,再顺手给她,这便是所谓的见者有份吧。
这几日被白梨和苏洛心烦扰,耳边都是聒噪之声,与胭脂一起,柔声细气,又长得娇媚,顿觉舒心。如今听得她的语调中似以往受了许多委屈,想了片刻,说道,“今日外头有庙会?”
胭脂点头,“十日一回,恰好是今晚,少爷是想出去走走么”
“嗯。”连枭又说道,“伤已好得差不多,得了皇恩,在家留年。怕是年后不久,便要去边关。如今有空,四处走走。”
“我去取外袍。”胭脂去拿了厚实的外袍,替他披好,始终未看那钱袋。虽然她很需要钱,也很喜欢钱,但是若她表现出半分迷财之色,怕也会招他嫌弃。
庙会生情再压情
庙会十里喧闹,虽是寒冷冬日,但因下了四日的雪,今夜恰巧停了,在家中坐了几日的人纷纷出行,一时比往日更加热闹。
胭脂怕拥挤的人伤了连枭,回去被宋夫人责骂,大着胆子拉他走那屋檐下,避开人群,虽少了几分乐趣,却也安稳多了。
连枭只当她怕那人潮,见她缠着自己的手臂,也未吱声,不然真被人挤走了,如此娇小的人,也当真是要找不到。
连枭不吃那街道的东西,也不喜玩乐之物,因此街道虽长,不到半个时辰,已走了大半。
胭脂倒是喜欢那些,晚饭又未用,腹中饥饿,走的久了,也觉口干。看那热乎蒸腾的混沌汤面,已觉是个折磨。
“饿了?”
见他问自己,胭脂想摇头,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连枭领着她去了小贩前,要了两碗面。可等面上来,胭脂递了筷子给他,却是食欲全无。再看胭脂,吃的极香,两口热汤下去,那脸红晕如桃腮,唇显朱红似红梅,只是看着便觉得可人。
“小凝,这不是小凝吗?”
胭脂正嚼着面,听见这声音,猛地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了神,面色却变了。只见一个田螺身形的中年女子站在桌旁,眼睛似要亮出火光来,“小凝,年底了,该领了赏银了吧?”
连枭听她声音粗大,眉头蹙着,看她装束,不过是个粗俗的农妇。
胭脂忙把身上的银两都给她,“还没领赏银,等夫人们赏了,我再给你。”
那中年农妇正是胭脂的舅母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