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蓉整个人埋在黑啸天的胸口,双手将耳朵摀成死紧,却挡不住师祖一声声凄厉无比的闷声惨叫,那叫声和针一样的一下下地刺在她的身上。
“不要——”白芙蓉颤抖得有如冬风中的枝头孤叶。
黑啸天用力将白芙蓉的头面掩入胸口,锐利红瞳直勾勾地看着那把短刀沿着心脏滑行,在血肉之间切断了血管脉动,那一紧一缩的心脏缓下跳动……
锵——短刀掉落地上。
滋——手掌握住心脏,发出水滑的声音。
“还我的芙蓉来!”
“她”一声临死的呼喊,微弱无力却让人心惊胆跳!
白芙蓉猛然转身,恰见到师祖缺了心的屍体正在一寸一寸地恢复成人状。她身子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栘开视线,不敢多望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一眼——
方才,她确实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黑啸天眯起双眼,从师父的表情明白知道自己并未听错“她”说的话。他低头望着白芙蓉的脸庞,她正重咬着唇,一句话也不吭,无血色的小脸随时都可能崩溃。
“谁知道你的命竟然会由我来结束,我曾经怨过你、怀疑猜忌过你,可你总是……”白玉相坐在地上恸哭失声,呆楞的视线望着那颗心脏,豆大的泪水滑下脸庞的那一刻,她哽咽地说道:“你总是我的姐姐哪!”
白玉相的姐姐!
轰天一声巨雷击上结界外三人的心头。
白芙蓉用力拧着黑啸天的手支撑着发软的双腿,水汪汪的眼直瞅着床杨上愈来愈像“人”的屍体——
当正常血肉重新覆上死者的颈间,当皮肤继而攀裹上死者的脸庞后,一张娇艳似春花的面容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芙蓉的话哽在喉间,不敢说出口。脑中一阵晕眩让她倒入黑啸天的怀里,她虚弱地喘着气,目光不敢离开“她”,泪水却无法控制地阻挠着视线。
“那是你娘哪!快去!”黑玄之红了眼眶,催促着黑啸天:“还不快解开结界!”
一次眨眼间,三人顿然出现在白玉相的视线之间。
白芙蓉跌跌撞撞地飞扑到床杨边,扑上娘身边的那一刻,那颗心脏咚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白芙蓉惊跳起身,望着自己脚边的心脏,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黑啸天掩住她的眼,施法将心脏栘回屍体的胸口。
“去吧。”
黑啸天将白芙蓉抱上床榻。
白芙蓉睁大着眼,看着床上那睽违太久的容颜,好久好久才有法子把“她”和记忆中的娘合而为一。
“娘……娘……”白芙蓉困难地吐咽着这个字,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娘的屍骸。“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忍心不来看我!你知道蓉儿很想你啊!”
白芙蓉抚摸着娘的脸庞,面对娘不甘心瞪望着前方的双眼,她禁不住悲从中来,哭倒在娘的肩头。
“你也和蓉儿一样,不小心练了绝艳了吗?为什么不让蓉儿知道!蓉儿至少会认真练功,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啊……娘!你再看看蓉儿,好不好?为什么我刚才不进来见你最后一面?为什么不给我们母女多一点时间……”
白玉相别过头,不去看这场母女相会,更不敢面对姐姐那双不瞑目的恨眼。
“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是她娘?”黑啸天站在白芙蓉身后,冷冷地瞪着白玉相。
“告诉她也是无济于事,我不想让她更痛苦,也不想让我的姐姐太常因为她的到来而流泪。”白玉相故作冷静地说道。
“她是我娘啊!”白芙蓉的小脸一片狼狈的涕泪纵横。“有我陪在身边,总好过她一个人生不如死地活着!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就是姐姐……”白玉相尝试着要解释。
“你为什么总是一开始不知道!”
白芙蓉瞪视着师父,那隐藏在心中的恨意突而一古脑儿地全窜出口中:
“你的不知道阻断了我们母女俩的相会!你的不知道害得我不敢和啸天哥哥相守!你的不知道害我即将成为一具生不如死的活屍!你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