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刚说完,陶青心里就笑了。
&esp;&esp;这女子说得如此自然,定是晾晒衣服惯了的,这年头,帮着夫郎洗衣服的人可不多。
&esp;&esp;女子察觉陶青的目光,疑惑地将视线从夫郎的肚子转移到对方身上。
&esp;&esp;她忽然尴尬咳了声:“怎么,没见过夫管严啊。”
&esp;&esp;虽然尴尬,却并不觉得丢脸。
&esp;&esp;陶青方才问过这女子的名字,知道她叫钱瑶,笑着承认:“是见得少。能让你甘心洗衣做饭,贵夫郎必定也很好。”
&esp;&esp;钱瑶的夫郎觉得陶青特会说话,别的人只会说他真有福气,这大夫反而夸自己。
&esp;&esp;他看了一眼妻主道:“她娶我的时候,可是一穷二白。我家是在城东那边儿的,怎么着条件也比她好,她若不给点儿承诺,我凭什么嫁到柳巷?再说,自我进了她家,把公公哄得每天都高高兴兴,现在又给钱家怀了子孙,她不洗衣服,让我和公公做?”
&esp;&esp;“有理有理。”
&esp;&esp;陶青故意不去看钱瑶涨红的脸,一本正经应道。
&esp;&esp;等到他们出了医馆,陶青依稀听到钱瑶对她夫郎嘀咕:“在外头给我留点儿面子嘛。”
&esp;&esp;“话头是你起的,现在怪我不给面子了?哎呀,行了行了,你倒是扶着我,待会儿摔了。”
&esp;&esp;“那好吧……晌午吃什么,下面条行吗?”
&esp;&esp;平民百姓过日子,就是这般简简单单,柴米油盐酱醋茶。
&esp;&esp;陶青将药材按类别放好,心中怅然。
&esp;&esp;娘还在时,和爹爹也是这般温馨,幼时她便想,要像爹娘这般,和自己的夫郎相伴,不欺负他,对他好。
&esp;&esp;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娘死后,爹说养不起她和哥哥,不顾她的反对,改嫁给了别人。
&esp;&esp;她能理解,却无法接受。
&esp;&esp;娘死得那般惨烈,爹怎么能转身嫁人。就他们三个在一块儿不好么,哪怕吃糠咽菜也情愿……
&esp;&esp;陶青敛了眸,一言不发地回到凳子上做活儿,逐渐平静。
&esp;&esp;其实她懂,一个男儿家带着两个孩子,既要忍受妻主惨死的悲痛,又得考虑怎么养家,爹是无奈的。
&esp;&esp;倘若她娶夫郎,必定不会让对方陷入这般境地。
&esp;&esp;……
&esp;&esp;夜里陶青睡得正香,床头的窗户骤然发出“哐当”声响。
&esp;&esp;随即灌进来簌簌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醒来。
&esp;&esp;暴雨打在窗檐,雨声哗啦。陶青迷迷糊糊要将窗关上。
&esp;&esp;柳巷窄,大家都住得近。从陶青周围清晰地传来叫骂声:“该死的贼老天,能不能消停点儿?我家的菜罐子都被风吹倒了。”
&esp;&esp;狗叫声在深夜此起彼伏,还有人气道:“我家的门还被刮掉了呢。”
&esp;&esp;这风雨是开春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各家屋子里的东西被吹得东倒西歪。折腾到后半夜,巷子才又安静下来。
&esp;&esp;弄得陶青压根没睡好。
&esp;&esp;第二日,打开医馆的门后,她倚在门边轻轻打了个呵欠。
&esp;&esp;路过的钱瑶招呼她道:“陶大夫,起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