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转过身去,背对着阳台。
“怎么,您要走吗?”
“您自个儿看嘛。”
“不收我的废铁就走?”
“我告诉过您了,我身上没钱了。”
“我叫用人跟您去。”
“不行。”
“那么,怎么办?”
“见鬼!就这么分手不就完了?”
“他妈的!我再怎么也不肯这么做的,我可太想认识您了。”
“我可一点儿不想认识您,”商贩说,这回他可宁肯不要护胸甲,什么都丢掉,也不愿叫那人给认出来,他拔腿就跑。
可是罗贝尔·布里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他跨过阳台边,几乎不用跳就下到了街上,走不上五六大步,就赶上了商贩。
“您疯了吗,朋友?”他说,把一只大手放在那个可怜虫的肩膀上,“要是我是您的敌人,要是我想让您给抓起来,我只要喊一声就行了。巡逻队这时候正好在奥古斯丁街经过,可是不,您是我的朋友,要不就让魔鬼把我逮了去!我可以给您一个证明,就是现在我真的记起您的名字来了。”
这一回,商贩笑了起来。
罗贝尔·布里凯面对面地朝他站着。
“您叫尼古拉·普兰,”他说,“您是巴黎市政厅的副长官;我是记得市政厅里有个尼古拉。”
“我完了!”商贩结结巴巴地说。
“正相反,您得救了。他妈的!要说为正义事业您决不会比我打算的干得多。”
尼古拉·普兰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行啦,行啦,拿出勇气来,”罗贝尔·布里凯说;“振作起来;您找到了一个兄弟,布里凯兄弟;拿好一副护胸甲,我拿另外两副,我把臂铠、护腿甲和手套都算饶头送给您啦;走吧,开步走,联盟万岁!”
“您陪我去?”
“我帮您拿这些兵器,它们准是用来打败腓力斯人(地中海东南海岸的古代居民,据《圣经》所载,腓力斯人曾与以色列人长期作战。)的兵器:带路吧,我跟着您。”
这位倒霉的市政厅副长官心里很自然地闪过一丝怀疑的念头,但这念头刚一闪现就消逝了。
“他要是想让我完蛋的话,”他喃喃自语道,“干吗要承认认识我呢?”
随后他大声说:
“走吧,既然您一定要这么干;跟我来,”他说。
“我跟您生死与共!”罗贝尔·布里凯喊道,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盟友的手,得意洋洋地用另一只手把该他拿的那堆废铁悬空举起。
两个人往前走去。
走了二十分钟,尼古拉·普兰到了菜园区;他浑身是汗,一则是走得快,二则是因为他跟布里凯谈政治谈得很激动。
“我招来个多好的新成员!”尼古拉·普兰喃喃地说,在离德·吉兹的府邸不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到我的盔甲会到这儿来的,”布里凯想。
“朋友,”尼古拉·普兰转身对布里凯做了一个凶多吉少的手势,而布里凯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在进到狮子窝以前,我给您最后一分钟考虑的时间;如果您的信仰还不是非常坚定,那您还有时间离开。”
“得了!’布里凯说,“我见过的多了!Et non intremuit medul…la mea(拉丁文,意为“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嘴里念念有辞。“哦!对不起,也许您不懂拉丁文?”
“您呢,您懂吗?”
“您这不是听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