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默笙点个头,发了一会呆,或许也只有几十秒的事情,自己也恍惚不清楚刚刚又想到了什么。走出去时才刚拐过女性卫生间的那个墙角,就见以琛正靠在墙上在等她。
“怎么也过来了?”默笙心里一沉,他听到了吗?
以琛却只是拉过她的手,神色如常地带她回餐桌。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丰盛,而且也热闹。
年后,何爸就先回了Y市,何妈留在以琛默笙家里帮忙照顾。
以琛自然是又开始忙起来了。
虽然离预产期还有将近十来天,以琛却难免担心更多。
虽然家里有阿姨帮忙照顾和注意默笙白天的情况,但毕竟他不在眼前。
出门之前,以琛又对还窝在被窝里的默笙提醒一遍:“默笙,感觉不舒服就马上打电话给我。”
默笙在朦胧之间点头,胡乱应了一声,又继续睡去了。
何妈见以琛万分不想出门的神情,笑叹:“你这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家看着呢。快上班去吧!”
“恩,”以琛应声,这才缓下心里那点没来由的躁动情绪,穿好外套出门,“阿姨,辛苦你了,默笙她……没有经验。”
这天以琛要上法庭,原本准备充分的一场官司,他却异常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下庭,几乎是立刻打开手机,一看就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以琛顿时有些慌神。忙打开短信,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但内容叫他十分心惊:到##医院。
打手机回家并没有人接。以琛把公事包甩上车子后座,马上往医院赶。
这一天,他重逢了当年初获她离开的消息时那般的惊慌失措,也再会了七年分离之后再拥她入怀的感动。
也许,这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等过了慌乱心忧,等过了心疼不舍,等到了感恩激动,和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
默笙累极睡去了。以琛静静看着她憔悴又轻松的脸庞久久,又一个人在婴儿房外驻留。
那是他的儿子,是这个茫茫几十亿的人海中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一个。
这是默笙为他生的儿子。
默笙……
头一胎早产是很正常的。
再看一眼日历,2月12日。
他们第一个孩子的生日。
她生日的前一天。
也是她九年前离开他的日子。
命运有时微妙得叫人惊叹。
九年前的那天,是他狂乱挣扎的痛楚,因为真相初获,将她伤得远渡重洋。
九年后的今天,是他狂喜无措的感恩,因为小儿初生,将他推向喜悦顶端。
一边,是他流离失所的往昔,只有无尽的思念;一边,是他心满意足的当下,满满是为人父的自豪。
……这样一种方式补全了他残缺不安的生命。
这一天,他真心懂了什么叫——热泪盈眶。
默笙醒来之后,以琛当然在她身边守着。虽然身子虚弱,默笙还是挣扎着要去看看他们的宝贝。
隔着玻璃,以琛扶着妻子静静看着。
初生的婴儿其实很丑,但年轻的父母显然都无比骄傲。
也是多年之后,此时育婴室里这个又小又皱的男孩,又是这个国家最耀眼的学府里一个传奇。也许是何家男人习惯了强势,或者是大概看多了母亲面前父亲常常无语问苍天的哭笑不得,二十年后,他们的儿子就拐了一位温婉无比的书香之女。
当然,这是二十年后的事情,现在躺在婴儿室的小男孩依然是又小又皱的。
“谢谢。”以琛眼神还留恋在儿子身上,只是捉紧了握着默笙的手。
默笙转头,意外发现以琛眸中的潋滟水光,竟是她也不熟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