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素说道:“这大概也就是东瀛武士们,引以为荣的武道精神。”
楚留香道:“无论如何,这种人总是值得别人钦佩的,也难怪任老帮主直到二十年后,仍然时常惦念着他。”
秋灵素叹道:“天枫十四郎之死,责任虽不在任慈,但任慈却终生歉疚在心,总是说只要自己那天稍微留意些,便不难瞧出天枫十四郎已受了伤的。”
“天枫十四郎临死时,曾经托付任慈一件事,但无论如何我去问任慈,他总是不肯将这件事说出来。”
“此事我本也茫然不知,到后来却猜出了一些。”
周围的人也多少猜了出来。
秋灵素说道:“任慈每见到南宫灵后,总要想起天枫十四郎,为之唏嘘感慨终日,到后来他虽明知南宫灵害了他,但仍不肯有丝毫伤害到南宫灵,总说他本对不起南宫灵,但他将南宫灵扶养成人,又会有什么事对不起他呢?”
她目光似已自黑纱中穿透出来,凝注着南宫灵,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猜想,天枫十四郎临死前托付给任慈的事,就是南宫灵,任慈自觉对不起天枫十四郎,所以对南宫灵也分外容忍。”
南宫灵猛的抬起头来,盯着秋灵素,喃喃道:“你这是骗我,骗我··骗我··”
“他那时简直已将南宫灵视如自己的儿子,自然不愿南宫灵知道他便是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人,他一生行事素来磊落,却还是有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中痛苦,可想而知,”她叹道,“便是在知道南宫灵下毒害他之后,他也没有过怨气。”秋灵素移开了目光,凄然的说道。
“但无论他如何隐瞒,最后害死他的,竟终还是南宫灵,他在二十年前无心做错了件事,却在二十年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秋灵素颤声道:“这若真是苍天要他付出的代价,苍天也未免太不公平。”
全场骇然。
愣了半响,南宫灵扑倒在地,失声痛哭。
他这一生大概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的感觉到绝望。
多可笑,多可悲。
二十年以来的生命成了一场闹剧。一场被人精心算计的闹剧。
他除了嚎啕大哭以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情,他也什么都作不了。
南宫灵抬起头,看着前方的黑衣女子,木讷的看着,那个在很长一段时间被他当做母亲的人。
他突然站起来,向着秋灵素冲了过去。
慕容安静的看着,在他就要抱住秋灵素的刹那,长剑出手,穿心而过。
就像一个定格的画面。随后,坍塌。
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青衫,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收剑,染血的少年缓缓的倒在了黑衣的女子怀里。
挽了个剑花,剑上的血在空中散去。
倒在秋灵素怀里的南宫痴痴的笑了起来。他想到了什么呢?小时候的岁月?慈父的爱护?还是··那个他想护着的女孩?秋灵素静静的抱着他,为他擦着嘴角擦不净的血。
四周围静悄悄的,寂静的连眼泪掉落得声音都能听到。
任慈把他当做了儿子,秋灵素又何尝不是呢?
少年终于没有了呼吸。
一个丐帮的长老叹息了声,说道:“哎,慕容姑娘你太心善了。”
谋害帮主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要扒了皮在烈日下酷晒致死的。
一个乞丐想要将南宫灵的身体拖走,“人已死,堂堂的丐帮就这么喜欢折磨人的尸身?”慕容自然知道这些个乞丐都在打着什么念头,冷冷的说道。
乞丐缩了缩脑袋。
慕容手中的银色长剑闪着粼粼寒光。
没人敢挑衅她手中的剑。
南宫灵的尸身很快就装进了棺材,埋进了土里。不过一个凌乱的黄土堆,很快就会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