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人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带上千般的面具,但是手中的棋,确总是真实的,如果他有求胜之心。
一局作罢,刨去黑先的罚子,在算上收官子时的优势,黑子险胜了半目。
棋局就像是人生,只要一着走错,就非错不可。有时候,中庸之道要比什么都来得有用。
慕容轻轻擦去额上的清汗,叹道:“无怪古人常说,喜谈不若善听,善弈不如善观。人胜而我为之喜,人败而我不必为之忧。下棋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观棋者有观棋者之感,执棋者有执棋者之乐,观棋者又怎能知道下棋时的感觉呢。”无花逐子将棋盘上的落珠收回棋盒之中。
慕容笑道:“你不是观棋者,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不知下棋的乐趣呢?”
无花也淡淡笑道:“有时候光看是不成的,总是看着不语也许哪天就会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慕容暗暗地叹着气,口中却好似随意道:“和尚的心太大了。”
“可惜我只是个出家人。”
“哦?”她素手拿起茶壶,将两人的茶杯倒满。笑问道。
“只求能有一方无人打扰的世界,种上一棵菩提树,我在菩提树下诵经,伴佛,”无花拿起茶杯,饮尽乐杯中之茶。轻抚着手中的白玉佛珠。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然也。”
两人相视,笑而不语。
船近岸,慕容脚尖点船,一跃而起,伸手折了一株莲花,踏着荷叶,轻飘飘的到了岸边。
无花目视之,若有所思。
未名岛上风光依旧。
岛上建筑花草仿佛有某种冥冥之间的联系,错落有致。
无花叹道:“早闻未名岛上阵法之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慕容问道:“大师对阵法也有涉猎?”
“那里,我不过是外行看热闹罢了。”
慕容说道:“大师不要谦虚了。”
无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佛,便是佛也不能知晓天下间所有的事,佛不是神。”
他当然不是佛,这一生恐怕也成不了佛。
走进琉璃精阁,飞檐上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
无花的目光停在了一幅仕女图之上。
画上的端庄女子半侧着身子,披着雪白的皮毛斗篷,隐在红色的梅花丛中。带着疏离的笑,看着世人。和慕容既相似又不同。
“那是我的母亲。”娴说道,“去年中秋之时便故去了。”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见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无花点了点头,细细的看着,那画上的女子同慕容一样,带着江南婉转的气息,也有一张绝美的面庞。他叹了口气,说道:“绝代佳人,似水流年。”
慕容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母亲和父亲分开十余年,却依旧相恋如一,生不能相守,死也要同穴。让人想想就忍不住的叹息。”
“纵然碎世界为微尘,这微尘中也住着无量之情。 所以这世界不尽,情不尽。你的母亲是位可敬之人。”说罢,无花对着画像略一作揖。
慕容终于苦笑起来,悲切道:“可是人已经死了,情不尽,能管什么用呢。”
“情不尽,轮回不尽;轮回不尽,人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