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阳的心慢慢往下沉,尹长福虽讲明是猜测,他将二丫的失常一想,就知尹长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自打见了二丫一面,心中就存有别样的情怀在里面,但他也知自个儿家中田无半亩,两屋子更无一间,拿甚么来求娶人家?只想着糕点铺子生意好,攒下银子置了家产再来求娶。可转眼一年过去,二丫脱了籍,而他的日子却越发的窘迫了,父母身亡.唯一的弟弟不知去向,攒下的银子更是花了个干净,他觉的再配不上二丫,只得将这些心思存在心中。
尹长福不知侯二阳的心思,东拉西扯的闲话:“家中这几个丫头有福了,少奶奶心善,将人嫁出去非但不要赎身银子,陪送嫁妆,这样的好事,在别处可遇不着,侯管事说是不是?就拿二丫来讲,她本已少奶奶再无干系,可少奶奶还尽心尽力的为她张罗,将来出门,少不得也要办一份跟秋乐一样的陪嫁。”
侯二阳可有可无的点着头,可尹长福讲的这些话,他半句也未听进心中去。倒是尹长福家的进门就听尹长福提秋乐的事情,当即将脸一沉:“你一个大男人,竟在这里讲闲话,也不嫌臊得慌。”
她又转头与侯二阳道:“少奶奶请侯管事去厅中。”
侯二阳谢过,径直去了前厅,他到了厅中,夏欢抬指了指屋中的一架屏风,道:“少奶奶在里面,侯管事请坐下回话。”
前几次也是这般见的栀子,侯二阳并未觉的意外,他径直坐下,夏欢与他上了茶,这才退到门外去。
栀子见侯二阳久久不语,开口问:“侯管事来寻我,可是有要紧事?”
侯二阳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赶紧道:“倒没甚要紧的事回少奶奶,只是二丫方才走的急,未将帐册带回糕点铺子。少奶奶也知,没帐册今日的帐就没处落,所以小的专程来取回帐册。”
栀子略问了几句糕点铺子的情形,就唤夏欢进来将帐册取了递给侯二阳。
侯二阳接过帐册,却没有告辞的意思,只呆呆的坐在原处。
栀子等的不耐,忍不住出声:“侯管事,才事?”
侯二阳闻言,迟疑着开了口:“少奶奶,恕小的多嘴问一句,方才来的那个媒婆,可是为二丫做媒的?”讲完,又讪讪的解释:“小的与二丫相处一年,总是盼着她有好日子过,因此……”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让栀子听出一点名堂来,她心中一动答道:“正是,我见她年纪不小,怕耽误了她,就请媒婆上门来打听呢。那媒婆提了两家,我正犹豫,既然你问起,就讲与你听一听,你帮着看看哪一家好些。”
侯二阳没曾想这样快就有了信,心中一滞,险些喘不上气来,他问:“不知媒婆提的那一家?”
栀子道:“一个是城东赵屠夫家的二小子,与二丫年岁相当,不过家贫了些 ,一个是城外的牛家老爷,牛老爷家境殷实,二丫嫁进去就是做当家奶奶,不过听说这牛老爷连丧了三房妻妾……依我的意思,还是牛家好些,二丫不会吃苦。”栀子捉佩服自己,编谎话竟连眼晴都不眨一下。
侯二阳当了真,站起身扑通下跪在地上,冲屏风里磕了一个头,“少奶奶,这牛老爷一听就非良人,请少奶奶另外替二丫择一门亲事”
栀子忍着笑,装出为难的道:“那就赵居户家罢,赵家二小子虽说是个二愣子,但听说很有一把子力气,在外扛活养活妻小应该没问题。”
侯二阳想也不想,脱口就道:“这样赤贫之家,二丫如何能嫁?”
栀子道:“才钱的不能嫁,无钱的也不能嫁,那侯管事与我说一说,给二丫挑一门怎样的亲事合适?”
“这……侯二阳很认真的思考甚么样的人适合二丫,想来想去,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栀子不待他得出结果,又道:“侯管事也知我这几日忙着教授绣娘绣艺,根本不得闲……要不这样,这事我就交给侯管事来办。侯管事与二丫共事一年有余,对她最是了解,替她挑选的亲事肯定比我挑选的适合。”
侯二阳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就是听闻二丫要挑选亲事已是极难受,若是还要他亲自为二丫挑选亲事,这不是往他身上插刀子么?他连忙摆手拒绝,称自己都未成亲,如何能为二丫挑选亲事。
栀子笑道:“侯管事将糕点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为二丫挑选亲事这等小事如何能难倒侯管事?这事就这样定了,糕点铺子离不开人,我也不留你,赶紧回去做正事要紧。”
栀子根本不与他留讲话的时间,从侧门走了。
侯二阳在厅中立了一阵,实在无法,只得唉声叹气的回糕点铺子。他虽是被迫应了这巷差事,但也得努力去办,是以一回糕点铺子,就走去后院厨房追问二丫想寻一户甚么样的人家。
二丫自回糕点铺子,就琢磨开来,她也知栀子讲的很是在理,她年岁到了,不是自个儿讲不嫁就可以不嫁的。可一想到要嫁给一个不知样貌不知品性的人,她就惶然,心想还不如嫁一个知根知底的。有了这样的心思,侯二阳在她心中的位置就重了。
她正琢磨如何跟栀子张嘴讲明,侯二阳就上门问她想嫁甚么样的人,等于给了她一巴掌。她忍着心中酸涩,将手上正在揉的面团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