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出均匀的呼吸。
夜色中,林元浩叹了口气,头轻轻靠过去,在柳苗的脸上蹭了蹭,“媳妇俺对不起……”低不可闻的呢喃在夜色中飘荡。
一滴泪悄然滑落,柳苗紧紧闭着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吃饭的时候赵氏看着林元浩夫妻就是一怔。
柳苗眼睛肿的核桃似的,任谁都看出来是哭肿了。林元浩虽然看着平静,可眉头也是蹙在了一起。
王氏是个很怕天下不乱的角色,一看这情形就是一笑,“呦,小两口这半夜是闹啥玩意,弟妹这眼睛这是咋了?呦呦,瞧瞧,瞧瞧,这是哭了一宿咋地?”
赵氏不为所动,她是一个聪明的懂得拿捏分寸的婆婆,一般媳妇房里的事儿从来不管。
按照惯例盛好三大碗饭放到大儿子和两个孙子面前,轮到林元浩依旧是差不多一个平碗,到了王氏那也是一样,只是轮到给柳苗盛饭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赵氏把碗里的饭往下压了压,虽然还是一平碗,可是饭却多了许多。
王氏一旁看着就觉得过不去了,她不好对赵氏发作,却冷笑一声,“呦,弟妹,咋地了这是?在林家受了啥委屈咋还把眼睛哭肿了?”
赵氏递给柳苗的饭碗就是一顿,随手把饭碗递给林元花,又盛了一碗更少的放到柳苗桌前。
柳苗像是没听到王氏的话一样,低头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饭。
饭还是高粱米饭,菜就是一大碗土豆块,连个油星也看不到。柳苗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胸口堵得慌,撂下饭碗,“我吃好了,去看看猪食好没。”说着就先下了地,今天又轮到她做饭了,连带着那猪啊、鸡鸭啥的都得她喂。
林元浩叹了口气,这胸口也就跟这堵得慌。
赵氏看看二儿子,嘟囔了一句,“没事儿可别捉,这好日子过够了是咋地……”捉,是羊草沟村当地土话,意思是闹腾,不安分的意思。
“俺吃饱了。”林元浩急急忙忙扒拉几口饭,下地就要走。
赵氏啪的一声放下碗筷,“咋地,老二?俺说一句话你都不爱听了是不?”
林元浩眉头紧锁,深吸口气,转身。“娘,一会儿要往地里送粪,俺还得去套车呢。”
赵氏还要说什么,那边林老爷子发了话,“你个死老婆子,别耽误干活。”林老爷子一发话,赵氏却不好再开口,只得放林元浩离开。
林家有三十亩地,五亩水田现在还不用忙活,现在要扬肥的是二十五亩旱田。
林元浩套了大车,林元峰再加上林老爷子,三个男人开始往车上装粪土。柳苗和王氏也拿了锹在一旁帮忙。
这个季节土地还没完全化开,粪堆虽然经过林元浩的拾掇,个别地方还是冻住了。林元浩就扬起大镐开始刨地。
要说这林家,林元峰是其实是最壮实的,林老爷子上了年纪,再加上单系,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而林元浩看着也是瘦弱的,当然,练功的关系,他的身子骨却比别人结实。
可看着明显壮实的老大林元峰在一旁站着干看着,自家男人在那刨地,虽然心里怨怼他,可柳苗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相公,你歇会儿,俺帮你刨会儿。”说着就上前去夺林元浩手里的大镐。
这要是放在平时,林元浩肯定不会让柳苗接手,可经过了昨天的事,林元浩哪里还敢得罪这小媳妇,眼看她关心自己,林元浩这心里也怪复杂的。
王氏见柳苗连镐都拿不动,就冷嘲热讽道:“呦,弟妹这心疼男人也得挑个时候啊,你能干明白这活咋地?”林老爷子正在卷旱烟,闻言就看了这边一眼。
柳苗微微一笑,“是啊,苗儿在家没做过这活计,手生,不如大嫂给苗儿做个示范。”说着就把大镐递了过去。
“俺可不会。”王氏一下子跳开,像是怕那镐砸到她脚丫子一般。
柳苗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冷笑着看王氏,林元浩想上前,这脚步就有点儿迟疑。自己这小媳妇,似是有主意。
“不会干唧唧歪歪说那些干啥?”林老爷子吸了口烟,淡淡的扫了王氏一眼。
王氏这脸色就变了,嗫嚅着不敢说话,只用眼睛死死盯着身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