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从颖,不要欺骗我。”
他每次轻唤她的名字,她便心中一颤。为什么?同样是唤她从颖,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会直透心底般。
“是的。所以他才认我做义妹。只是为了在入京后,将我献给皇上。”李从颖发现不看他时,自己还是能够正常思考的。“你在骗我!你只能是我的!”赵光义的冷静全失。其实,他只要诈李从颖要将她送入宫,李从颖便无法自圆其说了。这一局,赵光义又败了。因为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先心动了。
李煜一路狂奔回家。他需要安慰,需要有人给他定定心神。他找到从颖了,从颖没事。还是那么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这原本是多让人振奋的消息。可是……可是她却落入了赵光义的手中。这其实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消息。李煜不敢再想下去。从颖一旦孕有的子嗣是赵光义的孩子,那也就意味着南唐的新国主同时有着一个身份——大宋未来的王爷。如果真演变成那种局面,南唐岂不是将永生永世烙上“宋之属地”的烙印。
“敏!敏!”李煜惊慌地叫着。他那贤惠的妻子会给他世上最温柔的言语,会告诉他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可是他唤了半日,却不见小周后的身影。
“侯爷,小周后被皇太后召进宫去了。据来宣旨的太监说,今日要给小周后册封一个新的封号。”
“新的封号?是啊,我都已经不是一国之君了,我的妻又怎么可以继续称后呢。”李煜深深叹了口气,“老张,给我拿壶酒来。”
“侯爷,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难道你也不将我的话当成一回事了?那我自己来。”李煜整个人像是失魂落魄般地歪歪扭扭站起。
最终,老张拗不过李煜,替他拿来酒。李煜自酌自饮。渐渐明月高悬,李煜望着天上弯月,轻轻吟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风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树作烟萝。几曾识干戈?”吟到这里,想着旧时河山的壮丽,又想到现在身处的环境及从颖在赵光义处的尴尬处境,不由得酒性大发,大声诉出心中的伤悲,“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侯爷,您自重啊!”忠仆老泪纵横。他是看着后主长大的,自幼,后主便是一群皇嗣中最具才情、最有人缘的一位。而南唐李氏一向尊崇敬老爱幼、礼贤下士,更是让身为南唐子民的他如沐春风。为什么这样的仁君却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一辈子只知道忠心伺主的老张自然是永远也不会想通的。
第3章(1)
王府侧苑,一位临波仙子正端坐在正中的庭园中,桌上摆放的精致小点与香茗似乎并未赢得佳人青睐。
该如何才能离开这守卫森严的王府?李从颖双手轻撑螓首,美目始终在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小姐,茶凉了。小媚为您换一盅吧。”立在一旁的翠衣小婢躬身道。
从颖放下撑托的双手,仰首冲小媚浅笑,眼中已掩去仍未想出脱身之法的焦急,“有劳小媚了。”
小婢听到自己的名字自这天仙一般的人儿口中被唤出,受宠若惊。据说王爷对这个特地从违命侯那里讨来的美人宠爱得不得了。孙婆婆曾经断言,王爷在娶了正室王妃的第二天必定会纳她为侧王妃。小媚对孙婆婆的话深信不疑。孙婆婆年轻时可是周恭帝跟前伺候的宫女。王爷的脾性她一猜一个准。
小姐刚进府时,孙婆婆就说她跟以往的那些女人不同,那可不是庸胭俗粉。果然,王爷竟然没有在第二天就赶走她。据说那些排着队想将她扛到后门的侍卫还为此伤心了好久呢。当管家到婢女房要挑两个年轻伶俐的婢女时,孙婆婆选出她和小婉,并且告诉她,她们有机会侍候将来的侧王妃了,要她们小心照顾着。她当时激动得几乎没抱住孙婆婆。她对那个神秘的小姐好奇许久、仰慕许久了。
初见小姐时,小媚还真是惊得不轻。天呐!这世间还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她是天仙下凡吧。否则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看不真切。眼神朦胧、唇边含笑、周身像是会放出柔和的光亮般。她对她们好温柔,说起话来都是客客气气的。那天起,小媚便打定主意要永远照顾小姐。最希望她真的能成为侧王妃,那样的话,小媚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了。
“小媚,小媚,茶满了。”小婉轻唤着神游的同伴。
“啊!”小媚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得太厉害,茶水已经溢出杯沿铺向大理石桌面。
慌忙间,小媚连忙撂下手中的铜壶,想找抹布去擦拭,却发现水已经往桌边压去,来不及去找什么抹布了。想也不想赶忙用袖子去堵,一个甩手,手臂微微一烫,呀!铜壶被带翻了。眼角扫到令她惊愕的可怕一幕,铜壶翻向了小姐所在的方向!小婉的失声惊叫划破长空,小媚心下一颤。完蛋了!
被尖叫声引来的一干仆众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满地的沸水仍在冒着热气,两个呆若木鸡的小婢正惊恐地望着伏在地上的瘦弱身影。
“快!快去请郑神医!”孙婆婆颤抖的吩咐声惊醒了沉浸在无措中的众人。门卫立刻撒腿往医馆方向飞奔而去。
孙婆婆迈开已经没了知觉的双腿,强壮着胆想上前扶起背对大家的白衣人儿,一个猛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赵光义望着怀中背对自己的人,几乎没有面对的勇气。她……伤得重不重?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却只看到不敢靠近的手在空中陡自惊颤。该死!有什么可害怕的!他强迫自己将怀中人翻身面向自己。黑眸中的紧绷因触到她仍完好无损的雪肤而渐渐松下。可又很快又因为她惨白的脸色同痛苦不已的眉际而重新紧张起来。她受伤了!
“该死!”他低咒着,双臂一紧,将她腾空抱起,大步迈向她的闺房。
“好痛!”右脚处传来一阵阵翻滚的烫热几乎要将她整个燃起。她无助地挥舞着玉指希望能抓住什么来平息那种钻心疼痛,在迷乱间握到了一片冰凉。想着要将那片冰凉去敷脚背的火辣,她便用力扯着,自脚底忽然又窜出的一波疼痛让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