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一手拉住横挑在武士获肩头上的扁担,真挚地道:“这怎么行?兄弟舍身为我生意没做成,更是弄得一身伤!我身上又没个子儿,就是想表达谢意也没法表达。去,跟兄弟到并州去,先治好伤,再到我家里坐坐。”
“不啦。我们乡下人头痛脑热、伤筋动骨、手脚破皮是家常便饭,阎王爷也不收我们这种破烂货,所以我们命贱得很!也硬得很!兄弟不必介意!我走啦。”
“不行!不行!说不行就不行!无论如何,兄弟得跟我去并州!”
“我乡下老家离这儿远着哩,再跟兄弟去并州,兄弟我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兄弟回不了家那就更好啰,”年青人喜形于色,“那我们可以唠唠兄弟夜话啰。”
看来,年青人真是盛情难却,武士获便用上了善意的谎言:“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要在你家里过夜,我老婆就会说我跟野老婆过夜,回家要跪搓衣板,这还是好的哟。”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
“真的?”
“你没见过河东狮吼、家里闹翻了天的情景吗?”
“哟,弄得你们夫妻失和,这可不好。这样吧,我送你回家,我有马。”
“不用啦,不用啦,我这两脚不会比四脚差!”
“兄弟真幽默!”年青人笑了起来,“你在这儿等等,我骑马过来。”
骑着马追来的年青人将马横拦在正赶路的武士获前头,俯身抢过担子,横搁在马的前背上:“你想让我做忘恩负义之人是不?委屈点,坐后面!”
武士获只好跃上马背,坐在后面:“兄弟,那大谢谢你啰!”
“应该言谢的是我,兄弟。哦,对啦,我们这样兄弟来兄弟去的,那就义结金兰,刎颈之交!兄弟,你说好不好?”
“好!行!”
“我是(北周武帝宇文邕)建德四年(575年)出生的。”
“我是建德五年(576年)出生的。”
“哟,不好意思啰,你交上了个胆小鬼的哥哥;不果,我在其它方面可以帮帮小弟。”
“不用啰,我年轻力壮,有脚有手,不麻烦大哥了。”
“草有吐绿枯黄,人有衰败兴旺;世事难料,小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现在到你府上去,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地方?”
糟啦,他要到自己家里去!这倒不是武士获怕他看见自己家徒四壁的家,而是怕他帮: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要人家报恩,这可不好!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武士获赶紧翻身下马,这儿离家里其实还很远,但他说,“大哥,请回吧,我家就快到了。”
“常言道:‘摆渡摆到河边,送佛送到西天。’就快到了那更应该送!”
“更应该送!”武士获心想,这不是那壶不开偏提那壶吗?
忠厚的武士获又撒起善意的谎言:“大哥,你有所不知,小弟患有严重的‘妻管严’!她既不准我交女人,也不准我交男人:说怕我交不三不四的人!要是让她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唉,谁让我怕河东狮吼呢?”武士获说这话时脸感到燥热燥热的。
“这弟妹也真是,”年青人嗔怪道,“女人不准交,男人也不行,那天底下还有人交吗?”
“有,有一个,”武士获笑道,“唯一的一个:只准我交她,怎么交都行!”
说得年青人笑得双肩发颤:“这弟妹嘛,说她是悍妇也行,讲她是贤妻也对。这样吧,告诉我你仙乡何处,我有空扮成你的亲戚去拜访,总行了吧?”
又偏提那壶!武士获想了想道:“我的仙乡是并州呗。”
“你刚才不是说你老家在乡下吗?”
武士获笑着反问:“我那乡下不是归并州管吗?”
年青人却没笑,认真道:“看来,你是不愿讲的。这样吧,小弟,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需要,千万要来找我!算大哥求你了!让大哥我心里好过点!你有事到并州总管府找我。并州总管府你知道吗?”
武士获当然知道并州总管府,发给县、乡的红头文件都盖着并州总管府的鲜红大印哩:那可是并州的最高政府机关!虽然他没去过。
武士获十分惊奇地点了点头。
“到了总管府,你就说找、找;;;;;;”年青人不便说出自己的姓名,“找一个被狼咬过的人。”
“哈哈!”武士获笑了起来,“‘找一个被狼咬过的人’,有这么找人的吗?这多难听,我也难以启齿;你就说出姓名,我找你的姓名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