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忍不住胡思乱想,不会出事了罢?
这念头紧紧攫住她的心脏。
晚饭她吃得心不在焉。
阿爸实在可不下去,轻轻按住女儿把筷子直直戳向汤碗的手。
“明月。”
“阿爸。”明月回神。
“我看他不是一个怕事会临阵脱逃的,既然说了会来拜访,他一定会来。”孟海向女儿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和你阿妈也不会吃了他,所以你安心吃饭。”
明月这才算是略略踏实些,把晚饭吃了。
等到吃饭后水果时,前头杂货店里响起询问声:“请问有人在吗?”
孟海在明月出声前,按住女儿肩膀,“让我去。”
阿妈则轻轻握住女儿的手,“你放心,你阿爸不会为难他。”
她昨天晚上已经听阿爸提起那个叫天涯的年轻人。就是他不经他们同意,带着明月到国外旅游的。照阿爸的描述,是个相貌英俊端正的孩子,人也非常有礼貌,只不晓得对明月到底好不好?
他们总归一天老过一天,心里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有个幸福的归宿。
只是这十多年来,女儿的心思最初都在跳水上,如今退役,又都在读书上,始终不见她把感情的事放在心上。
她一直暗暗担心,女儿为了他们,也为了阿渊,打算学那些时髦的外国人,做什么“单身贵族”,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忽然有这么一个男孩子出现在女儿的生命里,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对那年轻人也所知甚寥,但是看女儿一副寝食难安的样子,想必是喜欢人家的。
她昨晚就对阿爸说过,别板着一张老脸,弄得人家孩子尴尬。
女儿的幸福要紧。
过不多久,阿爸在前,天涯在后,两人走进楼下客厅。
阿爸请天涯坐,天涯却恭恭敬敬双手奉上朱漆双层礼盒。
“伯父伯母,这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阿爸坐回妻女身边,并没有伸手接过礼盒的意思。
阿妈忙暗暗掐了阿爸一把,然后接过礼盒,放在茶几上。
明月忙起身,“我去倒茶。”
她去倒了杯茶出来,走到天涯身旁,将茶杯递给天涯。
天涯接过茶杯的同时,顺势握住明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旁边。
阿爸不由得挑眉。
天涯紧紧握住明月的手,向二老微笑。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姓沈,双名天涯。”天涯不疾不徐地向二老自我介绍,“今年三十一岁。没有一份固定的工作,经常一念既起,兴之所致,就跑到世界尽头,许久才回家一次。好在父母都支持我,从未强迫我改变现在的生活。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家去继承家业,可是那会是在我父亲老去,想从家族领导者的位置上退休的时候。所以,直到家父退休以前,我可能都会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到世界各国旅行,观察和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隔很久才回一次家。
“这样的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结交过女朋友,我怕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朝九晚五的工作,休息天的时间统统花在陪伴她上。更因为,我没有遇见那个能走进我心里,从此驻足不去的人……
“直到我遇见了你们的女儿。”天涯侧头望向坐在他身边的明月,“原来我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在正确的时候,遇见她,爱上她。”
明月泪盈于睫。
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磨折、天人永隔,她甚至已经不再期待命运的眷顾,打算就这样和家人平静度过一生。
天涯回头,凝视二老,“请二老将你们最珍爱的女儿,嫁给我!我所能给她的,除了我全部的爱,别无其他。”
孟海望着坐在他对面,双手紧握的一双小儿女,忽然觉得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按照我们闽州的传统,在婚前一个月,男家要依照女方提出的条件送聘礼到女家,并请两位女性亲戚做全福人,连同媒人,带同聘金、礼金及礼品到女方家中。礼饼、礼金、礼品、耳饰样样要齐全,成双成对……”孟海微笑,“倘使你能办得到,就择日纳征罢。”
明月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她竟不晓得竟然有这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