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纯真是个有心的孩子,难得有好东西还记得我。你这么有孝心,今个我也就尽尽做母亲的心意。你也是一个公子哥儿,堂堂侯府的长子,身边连一个侍侯的人也没有怎成,知道地你专情,不知道的说你媳妇不容,恐怕还有背后指责我们这些做长辈地不操心,你看看昨个老太太赏了奉直两通房,本想也一并赏你的,免得被人说偏心,可又怕你不肯要,弄得人家女孩子没脸。”
见她肯叫自己的名字,奉纯心头一热,听说通房丫头又一惊,忙说:“奉纯无能,妾室众多恐怕引起麻烦,孩儿不胜其烦,再说信儿慧儿也渐大了……”
于夫人面露不乐:“你这孩子,三番五次拒绝老夫人的好意,如果纳个不懂规矩的妾室,倒是可能会引起麻烦,可如果在府里挑一个温顺可靠地,又有什么问题?孩子大了有什么要紧,你父亲都抱孙子了,前个还不是式纳了那两个丫头?再说你媳妇又要教养孩子又要侍候你,那顾得过来,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岂不亏待了你?”
说着暗暗观察,枝儿先是两眼一亮,又暗了下去。
于夫人心头一喜,接着又说:“再说你堂堂一个侯府长子,只有一子一女,这子嗣也太稀薄了!你媳妇早该替你张罗了,偏你惯着她,到现在没有一个通房姬妾地。我今个就作主,在府里挑一个好的,定不亏了你。可是奉直快成亲了,这会子顾不上,等他媳妇进了门,就办了这件事,先收了房,若温顺懂事,又生了孩子,再升姨娘吧!我不信你媳妇还敢拦着!”
第二卷 庭院深 五十八、枝儿(二)
奉纯思前想后,虽不想纳妾,但更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母爱,咬咬牙说:“孩儿谢母亲关心,但凭母亲做主,娘子那里我去说,母亲的赏赐她定不敢推拒。”
“纯儿放心,我定会在府里给你挑个相貌品性好,能帮上你媳妇的,不给你们添乱,她也好抽身好好教养两个孩子!枝儿,你去叫紫绢把国公府昨天送来的南边稀罕果子和小玩意儿给公子装一盒,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听她叫得亲切,又提及孩子,奉纯感激零涕,只要能让她象儿时一般对待,别说赏一个通房,就是再有几个他也接受了。
奉纯心满意足地带着礼物离去了,于夫人把紫绢支出去,叫枝儿一旁侍候着,有一答没一答地和青姨娘说着话。
“青儿,我既答应了奉纯,一定要给他找个可靠的人,还要相貌出众。我看就在几个大丫头里挑一个吧,都是府里家生子,侍候了多年,懂规矩知进退,也都伶俐些。按说这些年紫绢和朱纱最可我的心,应该为她着想。”
于夫人停了停,露声色的看了枝儿一眼,见她面色突变,轻笑一声说:“可是紫绢相貌太平常了些,朱纱虽然俊俏可人,可又不识字,配不上文采出众的大公子,她俩顶多配个能干的小厮罢了,赏了奉纯怕人说我亏待他。青儿帮我留意一下,一定要挑个好的。”
枝儿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了起来,敢紧帮于夫人和青姨娘换热茶,好象生怕注意不到她。
青姨娘看着这幅子暗暗生气,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儿就告退,匆匆带着枝儿回屋,看着她仍然神不守舍,暗恨这丫头不安分守己,又恨自己从小教她识文断字,夫人的好处有那么好得的?弄不好连命都没了,但愿她能忍住,不去主动找夫人。
上暗暗咐叶儿,说儿今个身体不适要早点休息,看着她点,别让她乱跑。
时(注)中,叶儿慌慌地跑来回话说枝儿姐姐睡得好好不见了!青姨娘气极,把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多年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叶儿吓得急忙要去找,被青姨娘喝住。
“站住。别去她那么大一个人。谁还能绑着她?由她去吧。你先去睡。等会自个就回来了!”
于夫一个人半卧在榻上。吩咐贴身丫头紫绢和朱纱不用守夜了。门虚掩上暂不许关。有人进来不要拦。她相信鱼一定会落网地。
终于如她所愿。枝儿进来了。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大概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进门一言不发。先跪了下去。
于夫人心情大好。忙问:“这不是枝儿吗?你怎么这付样子?谁欺负你了?可是做错了事被姨娘责骂?”
枝儿嗫嚅着不语。影影绰绰地烛光照着她。黑鸦鸦地头发。白净地鸭蛋脸。眉目俊秀。身材匀称。鼓鼓地胸脯。确实姿色动人。比那干瘦如柴地大少奶奶不知强了多倍。
半晌鼓起勇气。抬头热切地望着于夫人:“枝儿年届双十。又无父母做主。眼看终身有误。厚颜来求夫人垂怜!”
于夫人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看我糊涂的,把你的终身大事都误了!青儿也真是的,你是服侍她的,她也不提醒我你该嫁了!明个看看有哪个机灵地小厮……”
枝儿脸色突变:“不,夫人,不是姨娘不操心,她几年前就提出要把我配小厮,是我自个不愿意!”
“噢?你不愿意配小厮?你可是卖的死契,不能赎身地,只能是主子恩典脱了你的籍,要不一般人家哪肯要?除非……”
枝儿膝行上前,热切而讨好地看着她:“除非什么?”
“除非被哪位爷收房,嗯,你这模样确实不错,配小厮可惜了。”
枝儿流下泪来,拼命磕着头:“奴才求夫人成全!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于夫人笑吟吟地说:“我不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替我做成件事,定叫你随了心意,以后有了孩子升姨娘也还不是我一句话!”
枝儿无比恭敬地说:“只要夫人吩咐,枝儿无有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