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说嘛。”小郑识时务者为俊杰,换话题道,“阿爷,下面怎么打?”
这跟着阿爷真是痛快。土门关爽了一把,这里又许多斩获。小郑算算自己这次赏赐不少,尤其在这草原横行,应该还有其他收获。
嘿嘿。
“睡觉。”
“啊?”
“你不困我困,滚。”郑大帅说着扯过被带,钻进一个帐篷睡觉去了。
小郑左扭右扭,看看郭屠子正抱一条羊腿猛啃,凑过去问道:“郭叔跟我说说呗,后面是怎个打法?”
老郭这些日十分疲累。
毅勇都是军中斥候,不管辽王怎样安排,他都要担负起责任。所以,虽说是薛阿檀带路,其实郭屠子也不少操心。前后左右奔跑检查,确保没有纰漏。
昨夜,他老郭没往营里冲,但是,在外头策应也累。
胡儿这一窝蜂往外跑呦,追得辛苦,抓都抓不过来。
郭哥其实比老郑还年长些,如今两个儿子也在身边带着教育,一个端水,一个盛饭,伺候老爹吃喝。仰头想了想,郭将军道:“李存勖向南去了,估计还有个三五千人,他有两条。
或回晋阳等死,或者杀个回马枪赌一把。
嘿,至于怎么选,我也不知喽。”
“哦!”小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为甚回晋阳就是等死呢?”
郭大侠为他解惑道:“他朱邪家全靠沙陀精骑撑门脸,如今代北为我全取,根便断了。他家在河东本来不得人心,又失根基,还活么?”
“哦。那我军怎样应对呢?”
“若这厮回晋阳,我军便彻底扫荡草原。中城、东城、单于都护府么,至少拿下单于都护府。若李存勖有胆来拼命,那更好喽,杀就是了。”郭大侠随手比个手刀,“杀了这厮,全取河东。”
……
近五千骑,在李存勖的带领下跋涉半夜,来到营地以南二十里处时,便听响箭破空而起。
紧接着,就有数骑从草坑里窜出,头也不回地向北方跑去。
李存勖不禁感慨,李可汗啊李可汗,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爷爷留么。
行踪既已暴露,全军上马,尽快行动。
行至营南五里处,地面凭空显许多土堆,待靠近些一看,李存勖立如雷惊得孩子,好悬没从马上栽下来。
那哪是什么土堆,分明是京观!
族人的头颅被面朝外摆放整齐,一层一层叠起,足有九重。
借着月光,李亚子分明看到他们脸上的愤怒,不甘,以及恐惧。
“这,这是……
不错,所有俘虏以及阵亡者的首级都在这里。
深处敌境,数千战俘在营,谁能睡得踏实?
李三干脆建议全部斩杀,一如旧例子。
辽王亦以为可。
沙陀人迁居阴山代北已近百年,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必先镇之以威,才能怀之以德。这数千人,都是追随朱邪家的死硬,杀了干净。
就是要用这些人头,告诉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让其知晓,谁,才是主人,他们,该向谁匍匐。
近九千颗头颅,堆成了九个大体相同的京观,矗立在黄河岸边。
巍巍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