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厅里,两个男孩和叁个女孩围坐一桌,郗耀夜喝一口粥,犹如喝到琼浆玉液,幸福地感慨道:“暖暖的白粥原来这么好喝。”
江彧志不解问:“你饿了很久吗?”
郗耀夜摇摇头,“也没饿很久,就是有很多天没吃上一口热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想起来那一天,可怕的男人到她们家里去,之后母亲带她们离开了家,于是不再安稳,不再温暖。
她低下头,捧起暖乎乎的瓷碗,抿一口米香四溢的白粥,认认真真地咽下,头一回明白粒粒皆辛苦。
饭桌上,阴成安搅动汤勺的声音叮叮响着。
佐铭谦手持筷子,始终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青菜上,余光里,旁边的女孩一口也不吃,直直盯着他看。
半晌,郗耀夜喝掉半碗粥,才察觉气氛不对,连忙督促郗良道:“良,喝粥,再不喝就冷了。”
郗良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佐铭谦看。
郗耀夜动手把她的小脸掰正,“都说了这个哥哥不是牧远。”
郗良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乖乖捧起瓷碗低头喝粥,眼里泪花闪烁,但谁也没看见。
江彧志瞥了佐铭谦一眼,问道:“你们说的牧远是什么人?跟他长得很像吗?”
郗耀夜看了看佐铭谦,道:“牧远是我们的好朋友,他……其实,也没有很像,就是,乍一看很像。”
江彧志直白说:“他是死了吗?不然你们为什么会把他认成他?”
郗耀夜惊异地睁大眼睛,由衷感觉这个哥哥说话有点难听,话里话外还有一股恶意。
“牧远他没有死,他只是走了,像我们一样背井离乡。”
也许过去有半炷香的时间,正厅里,尽管彼此都心有戒备,约翰与叶柏还是相谈甚欢,一旁的父子二人一直保持沉默,但也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约翰想套叶柏的话,叶柏也想套约翰的话,然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谈笑风生间互相牵扯,一下子就从医学谈到宗教再谈到战争,几乎聊到天边去,谁也没说漏嘴,谁也没占上风。
艾维斯五世故作无意地盯着叶柏看,当年康里的妻子返乡,他就让人查了一下康里在中国的势力,结果自然是平平无奇,至今他只记得负责人的名字,左誓,是原本佐家的家奴。
家奴上位,且被康里委以保护妻儿重任,其本事可见一斑。艾维斯五世对他有点兴趣,但来了这么久,这位负责人还无声无息,反倒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叶柏看起来颇有负责人的样子。
不过,时隔多年,换人负责了也说不定。
“叶柏——”
一声低沉的呼唤袭来,叶柏起身走出大厅,“这边。”
左誓孤身一人大步流星走过来,神色冷峻,刚想劈头盖脸训叶柏一顿,就察觉厅中叁束不善的目光。
“哥,你忙完了?”
左誓径自走进厅中,锋利的目光扫过在座叁人,漠然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你陪夫人拉了一群洋人过来,还有几个在路上。我以为你至少会劝阻一下,什么阿猫阿狗都拉回家,嫌自己命太长了?”
叶柏欲言又止,拇指戳了一下艾维斯五世的方向,道:“他懂汉语。”
左誓面不改色用望西城的方言道:“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