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人以为我不过是个被惯坏的蠢货,以为我真的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可别忘了,身在上流社会,我见惯了那些莺莺燕燕削尖了脑袋也想钻进来的模样。
我怎么会不懂,我只是不甘示弱。
哪怕心里疼得要流血,我也要昂起头绝对不流一滴泪。
哪怕心里根本接受不了被抛弃,我也不会趴在地上苦苦挽留。
被逼到极点我也只会声嘶力竭地质问。
就连这一世,哪怕已经知道了金楚涵不对劲,我还是宁愿维持着体面苦苦周旋,寻找金楚涵的弱点,也绝不会哭着流泪诉说我心里的苦楚。
但现在的我不同了,我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只要能杀死我的仇人,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一路开车,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诊所,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又找了几家心理诊所,不看病,只要名片。
我在车上用签字笔把每张名片的地址电话都划烂,狰狞的痕迹写满了主人的纠结。
我把这叠名片都收到包里,开车回家。
一进了门,保姆迎了上来,我没有理她,呆呆在客厅站了好一会,才机械般地把包摘下来递给保姆,让她把我的包扔掉。
做完这一切我才缓慢地走回了房间。
关上门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在赌,赌我对哥哥的了解,
他发现我的不对劲后一定会询问家里的保姆发生了什么事,会嘱咐保姆留意我的动向。
这个包,还有我刚才的模样,保姆一定会告诉哥哥。
包白色内衬上的血迹,一沓被划掉地址电话的心理医生名片。
主动提出去落星园,却一回来就病了好几天。
我突遭横变却不闹不问,乖巧听话的这段日子。
我过去二十年的骄傲在这一刻放下,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的痛苦,我的隐忍。
我不能再当这场戏里的配角了,我必须要跟金楚涵去争。
我只有先站在聚光灯下,才有告诉众人另一束光有多不堪的资格。
…………
当哥哥带着一个新朋友约我去喝咖啡的时候。
我知道,鱼上钩了。
新朋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长相普通,浑身却散发着一股亲和力。
哥哥借口离开,留下时间让我们两个独处。
这几天我没日没夜地浏览心理学的书籍视频,就是在等这一刻。
在哥哥找来假扮普通人的心理医生面前,扮演一个明明心里已经出现严重问题却不肯面对,一心为家人着想的抑郁症患者。
这场会话结束后的第二天的黄昏,我孤身一人在花园里,等来了端着牛奶跟甜品的哥哥。
「宝珠,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开心?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哥哥说的。」
迎着哥哥试探的目光,我一如往常地笑着,胳膊肘顶着桌子,伸手去拿牛奶,动作间衣袖被扯下来一块,露出了两道刀痕,还散发着新鲜的味道。
「宝珠!」
这一次再被他抓住手我没有逃。
「宝珠,你……你这是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痛心,声音很急切,但我始终忘不了那句【提她干什么】。
我垂下眼睛,在玻璃桌子上看到了苍白悲哀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