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过得怎么样,全看宗族里掌握话语权的人有多少良心。
女人认为他们和常鑫是一伙的,不愿说自己的事情,沈健心里好奇,决定自己打探打探。
这个时节日光很好,沈健和祝微生在村子里逛来逛去,然后停在了某户人家院门前。
院子里,一个老太太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打瞌睡。
“就是她。”沈健小声跟祝微生说,“昨天咱们去桃林里拍照,我看到这个赵老太太和一群小姑娘坐在一起侃大山,语气特别夸张,一看就是喜欢聊天时有人给她捧场的性子。”
这类人,如果想从她嘴里打听点什么,肯定要比一般人要容易些。
这会儿沈健走上去轻轻敲敲敞开的院门,“赵奶奶,能借用一下您家厕所吗?”
老太太迷迷瞪瞪睁开眼,见是两个帅小伙,反应了几秒,然后咧开豁牙的嘴,热情地冲他们招手,“可以可以,快进来,小号一块钱一个,大号费纸,得多加一块钱。”
沈健拐了下祝微生,祝微生就在老太太的提示下找去了卫生间。沈健则自来熟地把旁边一张小板凳拿起往老太太身边一放。
等祝微生出来,老太太已经和沈健聊得热火朝天了。
沈健一口一个“是吗”、“我天”、“怎么这样”,夸张的语气让老太太非常受用。老太太嘚吧嘚吧,扒拉满村的八卦,恨不得一股脑全塞沈健嘴里。
听了大概有十分钟八卦后,沈健就顺着老太太讲以前穷的话题,接了一句:“是啊,咱村以前还没和外面通路时,日子特别不好过吧?”
“那肯定的。”老太太睨他一眼,“那时候翻山越岭,进出山一趟折腾得不行,一年四季全指着地里的庄稼过日子。”
“种地也难啊。”沈健说,“要是遇到闹旱灾,地里的庄稼缺水,为了水都能打起来。”
老太太那神情顿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一声,“可不是。”
沈健眼睛一转,“奶奶,我听说咱村以前就闹出过为了水打死过人的事儿。”
农人争水,别说邻里之间,就是村与村之间因为争水而发展成整村械斗的情况也不少见。
老太太惊讶中带着警惕,“你个外地伢子可别乱说!”
“没有吗?”沈健故作诧异,他挠挠头,低声嘀咕,“昨天不记得听哪个人说的,往前几十年,咱村有个叫常虎的,就是和人争水时被打死了。说那常虎霸道得很,不让经过自家田里的水往别人家田里去……”
“谁告诉你是这样的?”
或许是这个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名字从沈健嘴巴里说了出来,也或许是有个“哪个人”在前,刚刚还警惕的老太太嘴巴不屑地一撇,“是别人不让常虎的田里放水,故意要让他家苗子活活晒死。常虎低声下气说了好几回,那家不理,最后常虎急了,就和人打起来,结果也没打赢,被人一锄头……”
老太太指指自己的脑门,用气音说:“当晚就死啦。”
“那运气可真不好。”沈健也没问打死常虎的人怎么样了,只道,“那常虎的老婆孩子不可怜死了?”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叹道,“常虎家孩子亲眼看着常虎被打得头破血流,惊了魂,第二天发高烧就烧没了。”
“没送去看医生?”沈健道。
“以前咱这里没通路,等背着孩子出去,孩子一样得烧没了。”老太太说。
“那村里就没个赤脚医生?”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似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语气变得有些悠长,“医生倒是有,不过当时啊,恰好没药。”
恰好没药,这个恰好就很有意思。
沈健说:“丈夫和孩子竟然接连都没了,剩孩子妈妈一个人,岂不崩溃得想死?”
老太太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切切实实的冷意,“所以啊,孩子妈没两天就把自己吊死在自家房梁上了。”
沈健的手指颤了一下,“这,一家口眨眼就没了?
“是啊,你说这,简直世事无常,头几天还跟我说说笑笑的人呢,转眼就没了。”老太太哀叹一声,又道,“如果我是孩子妈,我才不会就那么把自己吊死了,最起码也得……”
老太太顿了顿,“不过,谁知道呢,或许她也是……”
老太太话说半截留半截,但未尽的话中藏着的意思,祝微生和沈健都领会出了。
如果老太太是孩子妈,她绝对不会上吊自杀,起码豁出去一条命,也得带走几个害死丈夫孩子的人。
但孩子妈到底是不是自杀的,老太太其实也不能确定,她心理应该一直有个猜测,觉得或许孩子妈也是像她的丈夫和孩子一样,不明不白、冤冤枉枉地就死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祝微生,忽然问起了他们入住的靠湖那栋房子,“奶奶,我听说那房子的房主搬去城里,把房子卖给了村里。咱们村空气挺好,我想买下来给家里人休养。”
老太太一听,忙摆了摆手,小声又神秘地说:“那房子,买不得!”
沈健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