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儿,我听说你这些时日与淮南使臣走得颇近?”
“毕竟有师徒之谊,我那老师腿脚不便,我就多去探望了一些。”
严迥慈爱地笑笑,上前拍拍侄子的肩膀。
“你母亲把你教得极好,温良知恩,是个好孩子。我也听说了,那淮南王将要迎妃,世间不如意事常有,既是无缘,日后自有好人家女子配你,也免得你入赘过去受人白眼。”
严淮朗诧异道:“伯父不觉得荒唐吗?”
“这有什么荒唐的,”严迥不以为然,“此是私德,再说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淮南都能叫天下人认可,压下反对声潮,那也是种本事!”
“我前些年从商见多了,越是乱世,经营活得好的老人和妇孺越是不可小觑。”
说到这儿,他瞥了眼侄子,“这世间最轻视女子的反倒是读书人,占据了礼教大义,轻易便排斥瞧不起女人,可把控话语惧怕女子沾染文气的也是他们。”
“就如你爹娘,你娘何等的好女子,她当年家道中落,一人撑起了吴家满门,教养弟妹,奉养老人。你爹文采卓然,她嫁与你爹后,敬慕夫婿、举案齐眉,可相处日久了,也沾染了一些腐气,总把自己看低。。
你成人长大,她现在待在内宅里也不出来,只说为夫守节,不见外人,何至于迂腐至此?”
严迥苦口婆心道:“你瞧瞧外头,别说淮南那边女子为官、抛头露面,就是这荆湖两路,也多的是操持家业的女人。你回去也劝劝你娘,越是在内宅待久了,只怕日后越发固执偏执,我严家不是那等迂腐人家。”
严淮朗不知心里作何想,反正面上是答应了。
严迥走上前,看着侄子刚换的新衣,满意地笑道:“我新娶妻室,几位姬妾也皆有孕,双喜临门,又值此端阳佳节,就再凑一件喜事!走,我今日就与众人再介绍介绍,叫人看看我义军少将军的风姿伟仪!”
严淮朗愣住了,“伯父?”
“怎么,没想到?”严迥抬手给他理了理领口,拍拍他的肩膀。
“义军众将都是与我一起打出来的好兄弟,你半途才加入,匆忙领了少将军名号,只怕众人不服,我便也一直不敢开口。”
“后来你献策助力,又屡番奔走,压服境内骚乱,大家也都慢慢认同你了。我早有此心,想将你立做继承人。”
“伯父,可是您后院里……”
严迥摆摆手。
“等你弟弟妹妹生下来,再至成人,那得要多少年了?你是个好孩子,基业交到你手上我放心,叫我孩儿们做个富家翁便是。
再说了,以往二郎还活着的时候,就与你这个兄长颇为亲近,我难道还怕你这个做兄长的薄待弟弟妹妹不成?”
严淮朗心中感动,跟在伯父身后穿过庭中走向后院。路过园中清溪时,往栏边一靠,一颗红色的药丸便落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