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玉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在台阶上,招呼着他和李随安在旁边坐下来,又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分给了卫燃和李随安。
“诗怡妹子的上一封信里说”
赵金玉叹了口气,“东北的鬼子闹的越来越厉害了,孙家姐妹这两年一直在帮着抗联传递情报,今年开春的时候时候,还捎来一封我大哥的信。”
“其他人呢?”卫燃追问道。
“其他人”
赵金玉一拍大腿,猛嘬了一口烟卷,“胡大哥和小虎班长,自打开春就全都断联系了,红霞妹子最后留了一封信要去狼槽子沟找他们,后来也断联系了,一样一样生死不知。”
“你你说啥?”卫燃愣了一下。
“再等等吧”
赵金玉说话间重新端起了陶盆,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每个月月中,诗怡妹子的信就会送过来,到时候看看这个月有没有他们的信儿吧。”
闻言,卫燃和李随安对视一眼,各自端起碗碟跟了上去。
“你”
卫燃张张嘴,“我刚刚听连长和金玉都叫你望川?”
“是啊”
李随安苦涩的笑了笑,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望川,李望川,望川”
“这两年没回家?”卫燃沉默片刻后问道。
“没有”
李随安摇摇头,“不敢回去,要不是要不是遇见你,都没人知道我叫李随安,只知道我叫李望川。李随安李随安死在滕县了”
今天快晌午了,全连的人这才回来,作为连长的马进韬这才听炊事班报道捡了个叫“卫燃”的难民。
后面的自不必说,无论是李随安还是赵金玉,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全都是一愣,随后便是狂喜,这才有了卫燃被带过来相认这一茬。
也直到这个时候,卫燃也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饿了,自己在被捡回来之前,是从花园口决堤造成的洪灾里侥幸活下来的难民!
那特码能不饿嘛!那真是特娘的生啃俩光头党都不带解饱的!
更让他暗暗朝着那本活祖宗又是比中指又是比大拇指的是,就连伙房里开小灶煮的刀削面,都是给马连长以及李随安和赵金玉哥仨准备的——他们这次侦查立功了。
相应的,卫燃也给自己编造了一段说得过去的经历——自打山海关分别之后,他就忙着去送信了,中途认识了李随安,跟着他们从北平跑去了滕县,后来侥幸从滕县活下来之后,又一路沿着黄河逆流而上,然后因为花园口决堤,这才遭难成了难民。
“没想到,真没想到!咱们仨竟然这么有缘分!”
这三人叙旧结束的时候,刚刚带卫燃进来的战士已经和当初让卫燃打水的削面师傅把饭菜端来了。
“小卫,你小子可是深藏不露了!没成想我老刘还给捡了个宝贝回来!”
那削面师傅说着,已经将手里的大陶盆放在了桌子中间,这大盆里是泡在冰凉井水里的削面。
“我也才知道我这俩兄弟竟然在连长手下”
卫燃连忙站起来,和李随安以及赵金玉一起,从那小战士端着的木头托盘里,把摞起来的大海碗以及热卤子,外加两大碗牛杂和一大碗辣子、蒜泥等等全都端下来。
“老刘,坐下来一起吃吧。”
跟在后面的马连长随和的说道,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坛子酒呢。
“你们吃,我还得给其他战士送饭去呢。”
那炊事班的老刘用围裙擦了擦手,“可劲造,不够还有!小白,你也别在这儿了,走走走,跟我去伙房喝点。”
“那我可得告半天假敞开了喝!”带卫燃来的那小战士开着玩笑说道。
“去吧!”马进韬随和的挥挥手。
“是!”
那被叫做小白的年轻战士精气神儿十足的敬了个礼,美滋滋的跟着炊事班的老刘离开了这房间。
“那是我乡党白宇光”
马进韬一边拍开酒坛子的封泥一边介绍道,“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打从十四五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当马夫了,来,今天兄弟相认,咱们先干一个!”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