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笑道:“大哥,小弟并非怀疑大哥的诚意,但是却必须要指出大哥的不实在,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不可能呢?”
“大哥一直说要与人共天下,可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是不能共的,当初刘邦也是起自草莾,也喊出这句口号,可是在他得天下之后,那些共取天下的功臣弟兄,却无一能善终,甚至功高的萧何韩信者,亦不能免,只有一个张良,因功成身退才得以留侯而全子孙……”
虬髯客不禁变色道:“贤弟以为愚兄也是这样的人?”
李靖正色道:“大哥,你若是这样的人倒好了。”
虬髯客一怔道:“此话怎么说呢?”
李靖道:“秦末之际,由群雄纷逐而至楚汉相争,以声势、才华、身家人望,西楚项羽无不强出刘邦多倍,但是最后楚之於汉,正因为项羽非人主之器。”
虬髯客道:“贤弟原来是以此来定人君之标准的。”
李靖道:“当然也不尽然。境与时移,今日之人君此诸昔日,又必须增加许多条件,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主心中,必不可有与人共天下之意。”
虬髯客道:“项羽也没有与人共天下之心呀!”
李靖摇头道:“那他就应该在入威阳之后,乘胜追击,定要把刘汉消灭了才安心,那时他有这个能力的。”
张出尘忍不住道:“药师这番话,杨广也说过,那时他还是王子,到越国公邸赴宴,席间畅论天下大局时,也谈到了楚汉之争,他说项羽之失天下,犯了三个大错:第一是在鸿门宴上,没有杀掉刘邦,第二是在咸阳后,没有及时围杀刘邦,第三则是知道刘邦避入川蜀后,没有继续率军远征,致使刘邦有复苏之机……”
“那是因为刘邦烧了栈道,绝了入蜀之途。”
李靖笑道:“那只是一条便这捷径而已,入川之途很多,虽是远一点,他却急於求班师而放弃了一个最有利的时机。”
虬髯客道:“他的想法也是对的,他的子弟久战而思乡心切,再者,他以为有了大半江山,刘邦避入西川一隅,已不足为虑了。”
李靖叹了口气道:“大哥,你和项羽是同一样的人,所以你们只合为一方之覇王,而不合为天下之君主……”
虬髯客低头寻思片刻才道:“贤弟,我也知道我的才具不足以治天下,所以才想到你,我希望你辅佐我,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我们的友情始终如一……”
李靖道:“大哥,小弟只会用兵打仗,却不是治世良臣,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谈。大哥,你如果还能听一句逆耳之言,小弟也就直说了:你若於此时率先起事,必败无疑,所以也谈不到以后那些了!”
虬髯客一怔道:“贤弟,你刚才还赞成的……”
李靖道:“小弟从未赞成过,只说大哥若有意勇着先鞭,小弟愿供驱策,以共患难。”
虬髯客回忆了一下,李靖确是那样说的,忍不住道:“贤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能成事呢?”
“小弟没有说大哥不足以成事,而是说大哥若率先赴事,必败无疑。”
虬髯客道:“这总有个道理呀,我分析过天下的大势,知道变乱必生,奋起是时,谁若攘臂先起,得到的响应必众,若是落在人后,就只能跟着摇旗呐喊了。”
李靖微笑道:“大哥乾脆把有利的情势都说了,小弟再逐项加以商讨,给大哥作为斟酌的资料。”
虬髯客想想又道:“我也把一些有心举世的各方豪雄,加以检讨过,如王世充,窦建德等人都不足畏,只有金墉李密略具声势,但也此不上我们……”
李靖又道:“再说,大哥只分析了一些民间的豪主枭雄,却忽略了那些真正握有实力的公侯兵镇,目前最有实力的自然是宇文氏一族,其他如山西太原唐公李渊,燕山燕公罗艺等,都是实力雄厚的人物,他们的基本兵源都是子弟兵,训练精良,惯於征战,大哥若是只想在一弛称雄,只要避开他们,也许可以偏安一畴,但如志在天下,遗些劲敌就是最大的威胁。”
虬髯客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