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对你们很严厉吗?”
“庄主待任何人都很和蔼仁慈,下属们如果有了急难,庄主必然会全力排解。下属们若是犯了过错,只要不是必杀之罪,庄主也只是申斥几句就算了。”
“什么是必杀之罪呢?”
“不多!只有两项:一项是踰分,就是参与非分内的事,另一项则是失职,就是应该做好的事,因疏忽或怠慢耽误了。犯了这两项!必杀无赦。”
张出尘微微一震。这两项在一般的情形而言,都不是死罪,尤其是后者,官府失职,轻则记过罚俸降级,重则革职去官,然而在神龙门中,却是死罪。
无怪乎虬髯客的门下一个个奉命唯谨,不敢少有懈怠了,这种方法用以治军旅尚可,若用于治一城一邦,也可以收效,却非治国之策。
张出尘轻轻一叹,她看出虬髯客在面相上,颇具人君之仪,行事作风也有资格被称为一方之雄,但在气度上,就嫌太仄了一点。
这也许不是以之取人择主的标准,但是多少总有点关系,就像秦末之际,刘邦见到了皇帝出巡的仪驿,阵势浩荡,说了一句话——彼可取而代之。
而楚王项羽见之只说——有为者,亦若是。
两个人的志向都不小,但口气上却有着些微之差。刘邦是直接的,要取代皇帝的地位,项羽却只说有作为的人,也愿该像这个样子,言下只不过拿皇帝作为一个奋斗的理想目标,似乎能够追上皇帝就满足了。
刘邦是独占性的,项羽则是与人共有的。就这么一点心理上的差异,使他们的作法行事有了相当的影响。
所以秦亡后,天下二分为楚汉,刘邦仍积极地在为一统天下而策划奋斗,项羽在掌握极端的优势下,却认为所掌握的现势就满足了。
终于,刘邦把项羽吞掉了。
虬髯客的条件很好,足可以揭竿而起,参与竞逐天下,但是他就是欠缺了一份过人的气魄。
张出尘在心中轻轻一叹,深为这个结义的兄长惋惜。
这种感想是不宜于形之于口的,张出尘想想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薛,贱字飞霞。”
“奴婢董轻云。”
李靖微微一震。这两个人是很有名的女剑客,击技之术很精,想不到被虬髯客网罗来为婢子!
“你们原来是彩凤双仙。”
薛飞霞略有忸怩地道:“二老爷还听过婢子的匪号?”
“二位在飞凤山盛名远播,江湖上无人不知。”
董轻云也忸怩地道:“二老爷快别这么说,婢子等早年无知,才有那些可笑的举动,幸而经庄主点化后,迷途知返,乃追随庄主,改邪归正。”
李靖笑道:“在飞凤山是落草,现在………”
薛飞霞道:“婢子等在飞凤山上打家却舍,是真正在做盗贼,现在跟着庄主,则是为了一个光明的前程而努力,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
董轻云也道:“再者,庄主现在也放弃了强取豪夺的行径了,他认为以劫持为手段,终非善策,所以要把那些弟兄交给二老爷率领,也是想把属下弟兄们的气质变化一下,着手整顿,使江湖上的人,对我们刮目相看。”
李靖皱皱眉头,他知道虬髯客的真正目的在争取人心与口碑,若是一直以打家劫舍的姿态来扩展实力,总不免给人一个盗贼的印象;即使能取得天下,也难以受到百姓的推重与尊敬。
只是有很多人,是他当年带领着从绿林道里混出来的,也许有的到现在仍然是盗性难改,虬髯客自己不便加以整肃,所以才交给自己来整饬一下风纪。
李靖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更难脱身了,不为了别的,就是为天下苍生,他也要担起这个责任来。
张出尘知道李靖的心中感受,点点头道:“你!飞霞、轻云,我们身边并不要人侍候,而这口盒子仍然要你们来保管,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因为它太重要了,怕会落在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