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举人,当老爷!”
嘉靖四年并不远,想着李步蟾的本事,蒋桂枝慢慢地恢复了元气,她扶了一下额头,似乎想起来什么,等她再度抬起头来,却是高声告诫李步蟾,“等你当了老爷了,要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必须的!”
见她小脸儿紧绷,李步蟾忍住笑,连声答应,“必须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蒋桂枝明显开心了不少,眼珠子一转,“等你当了老爷了,不许欺负我,不许觉得我凶不要我!”
“那怎么可能?”
李步蟾拍拍胸脯,高声怪叫着承诺,转而又压低声音,“再说,你也不凶啊,比你凶的娘子多了!”
见蒋桂枝被自己的话术勾了过来,李步蟾嘿嘿一笑,“我跟你说一个凶的。”
“话说唐朝末年,有一个宰相叫王铎,这人出身太原名门,却娶了一个特别凶悍的妻子。
后来黄巢起兵叛乱,王铎马上自请督军出征,路上还自以为得计,想着总算可以摆脱家中母老虎了,不想刚刚出师,他妻子听说王铎竟然带着小妾出征,便怒气冲冲地赶上来兴师问罪。
王铎闻讯之后大惊失色,向幕僚求计,“黄巢自南边打来,夫人从北面压来,这该如何是好啊?”
形势险恶,幕僚苦思无果,权衡一番之后献计道,“不如降了黄巢吧!”
“哈哈!”
这故事太过可乐,逗的小女童前俯后仰合不拢嘴。
见蒋桂枝脸上的乌云散开了,李步蟾松了口气,“擂茶好了?”
蒋桂枝点点头,李步蟾走进灶房,灶上煮好了一锅擂茶,香气扑鼻,正待伸手去装,却被蒋桂枝打开了手,示意灶台上盖着的一个碗,“今日是你生辰,先吃鸡蛋。”
李步蟾伸手揭开扣在上面的小碗,里头是两个圆溜溜的鸡蛋,卧在甜酒当中,虽然做好一阵了,但偎在灶台上,暖烘烘的,有些烫人。
李步蟾挑出一个鸡蛋,放到小碗中,再倒入一半甜酒,将碗端过去,“咱们一起吃。”
蒋桂枝嗯了一声,接过蛋碗,学着父母的样子,躬身善祷,“愿我家小郎福寿康宁!”
李步蟾鼻子有些微微发酸,扬眉笑道,“愿咱们都福寿康宁!”
小小的鸡蛋,几口就吃完了,李步蟾一仰头,把甜酒喝完,抹抹嘴。
很普通的鸡蛋,甜酒也没放糖,不甚甜,却有着世间最鲜美甘甜的味道。
这个鸡蛋吃完,他李步蟾就九岁了。
蒋桂枝把两只碗并排放在灶台上,舀上擂茶斟满,李步蟾端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打得好!”
蒋桂枝端碗,只是闷头喝了两口,又把碗放回灶台上,重重地一顿,握着拳头瞪着眼睛,眼泪在泛红的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李步蟾将碗拿起来,送到蒋桂枝嘴边,柔声道,“先吃东西,不吃东西,我们怎么长大?不长大,怎么打回去?”
蒋桂枝定定地看着李步蟾,李步蟾笑着点点头,蒋桂枝展颜一笑,眼泪掉到茶碗里,被她大口的吃掉。
看着蒋桂枝笑了,李步蟾笑得更大声。
好一个金轮禅院,使得一手好闷棍,诺大的阵仗,用来对付一个黄口小儿。
如今的黄口小儿胜不过他们,却胜得过自己。